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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正午像一團燒融的琥珀,陽光在老巷的石板路上流淌,折射出斑駁的光影。
林子夜是個攝影師,而他搬來這座城市也一個月了。
他穿梭在狹窄的巷弄間,相機掛在胸前,試圖捕捉這座城市的呼吸。
他的作品總帶著雙重的影子:時而陰鬱如夜,時而柔美如霧——因為他看見的,總比別人多一些。
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一棵老樹上。
舊城中的一顆茂密大樹,它的枝椏粗壯,盤踞在老城的心臟,像一個沉默的守望者,樹蔭濃密得像墨,彷彿能吞沒一切光線。
他眯起眼,調整鏡頭,試圖將這片孤獨定格。
相機的快門聲清脆,在寂靜中迴盪。
「大中午的,什麼都不想做。」樹梢上,白小棠懶懶地打個哈欠,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枯葉。
她坐在枝頭,雙腿晃蕩,制服裙在陽光下泛著幽藍的光,彷彿從水底浮起的倒影。
「我都不知道多久沒睡覺了,還會打哈欠。」她圓嘟嘟的臉頰鼓起,像一顆熟透的果子。
她低頭,瞥見林子夜的身影從巷口走出,相機在他手中閃著冷光。
她歪頭,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這傢伙,在拍什麼?」
陽光太烈,她只能縮在樹蔭裡,裙擺隨著她的晃動輕輕搖曳,形成一陣無形的漣漪。
林子夜專注地尋找角度,忘了樹蔭是最陰的角落,也忘了自己從不踏入這樣的陰影。
白小棠的嘴角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她勾住樹枝,整個人倒掛下來,長髮垂落如瀑。
「哇!」她故意喊了一聲,聲音清亮,像是敲響了一串銀鈴。
林子夜的手一僵,鏡頭微微偏離。
他看見了她——那個半透明的影子,裙擺在空中輕晃,笑得像一朵綻開的夜花。
他咬緊牙關,假裝無視,繼續按下快門,彷彿那聲音只是巷尾的風。
他的冷漠是練了多年的鎧甲,無懈可擊。
「嘖,沒嚇到?」白小棠咂嘴,從樹枝上翻下,落在樹蔭裡,雙手叉腰,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
「聽說相機能拍到靈體哦,」她湊到鏡頭前,笑著比了個「耶」,她的身影在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閃爍。
「這樣能拍到我嗎?」
林子夜面無表情,轉動鏡頭,假裝換了個方向。
白小棠不依不饒,又飄到他面前,裙角擦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陣冰冷的涼意。
「怎麼不拍了?怕拍到我?」她的聲音帶著挑釁,像是故意在試探他的底線。
他低頭,收起相機,語氣平淡得像在自言自語:「沒電了,該回去了。」
他的手指在相機包的拉鏈上滑過,彷彿要封住某個不想面對的真相。
白小棠湊近,幾乎貼著他的側臉,冰冷的氣息輕輕拂過他的耳廓。
「小哥哥,你很帥耶!」
她興奮地繞著他飄來飄去,裙擺像水波盪漾。
「我怎麼沒早點發現你?你住哪?」
「就叫你相機哥吧!」
她的聲音嘰嘰喳喳,像夏夜的蟬鳴,吵得人心頭一亂。
林子夜拉上拉鏈,轉身就走,步伐沉穩,像是踩碎了身後的影子。
「相機哥!別走啊!」白小棠在樹蔭下團團轉,正午的陽光行程一道無形的牆,將她困在原地。
她撅起嘴,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真無趣。」
回到租屋處,林子夜坐在桌前,螢幕的光映著他的臉,冷峻如刀。
他點開今天的照片,目光掃過一張張城市剪影,卻在一張老樹的照片上停住。
畫面模糊,卻清晰地勾勒出一個身影:深藍色的制服,黑長直的髮,圓嘟嘟的臉頰,笑得像一輪彎月,靈動又危險。
「相機哥……什麼爛綽號。」他低聲吐槽,嘴角卻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他揉了揉太陽穴,嘆氣:「不想再遇到了,這種傢伙,絕對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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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從不缺靈體。
有的像一團霧,無聲無息,飄在街角,像被遺忘的夢;有的化作貓狗,依偎在舊主人的腳邊,溫順得像未斷的牽絆;再來是人形的靈體,最複雜,也最難測。
有好的就有壞的,惡靈周身裹著黑氣,像腐爛的果實,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林子夜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插手。
而像白小棠這樣的,無害卻聒噪,笑得燦爛如花,卻像風,抓不住,也躲不開。
他閉上眼,試圖甩開那張照片裡的笑臉,卻發現她的影子,早已悄然滲進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