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考，他定了定神，瞳孔重新聚焦。“啊……”他停顿许久，“我在。”

凯尔希叹了口气。她没料到：遗忘一切的博士，心理上的负担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过往的消失，转变为一种虚无感。她说：“目标在心中。”

“如果不去做，那一切都失去意义。在无法更进一步确认的前提下，我的建议是，留下来，这里藏着你的过去。”过去？这确实非常有参考价值，他的认知体系网就是依赖它建立，可惜现在空有结果，过程缺失。博士想。

单看情感，所有人都得承认，他们将太多的东西托付给他：友情、尊敬、责任与信任。早在切尔诺伯格，Ace与Scout及其小队的牺牲，为一片空白的纸，染上厚厚一层血迹。

——令他愉悦，又让他不知所措。依照世人的观点，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快乐，是错误的，是被批判的。但他喜欢，他热爱悲剧美学，尤其是真人上演的血腥悲剧。可惜，他得压制欲望，做好罗德岛的指挥官。

正因如此，如何在这种状态下排遣自我，就成为他下一个课题。他和黑学会喝酒，和萨卡兹锅炉匠学会抽烟。酒越喝越清醒，烟越抽越苦涩，但总比没有好。他还喜欢看点燃后的烟：橙红的火焰舔舐烟卷，洁白镀上一圈灰黑，丝丝缕缕的烟雾浮起，模糊眼前的世界——似乎，他可以停止思考，唯一要做的，是沉浸馥郁的香。但是，那只是逃避，他得面对现实。

“凯尔希。”博士难得直呼她的名字。望着那双碧绿的眼，他说：“我会留下来，找到属于我的答案。”

“很好。”

4.

说归说，博士依旧无法摆脱影子。他并不想吞下那些药片，它们的副作用太大了：记忆力下降，思维明显迟钝。这是身为指挥官的他，决不能忍受的点。因此，他只剩下一个选择——忍受。

夜半三更，人未眠。稀疏的星从窗口溜进，落下点点光斑，孤月静静注视着床上的人：博士正侧身躺着。睡不着，毫无睡意。他想。起身，博士披上外套，打算去洗把脸，继续处理没完成的文件。

走廊一片寂静。博士也不在乎，径直前往洗漱间。到了门口，他看到里面的灯亮着，散发出刺目的白。见状，他耐着性子，等待另一人的出现。

是傀影？他猜测。为了方便，助理被安排在他隔壁的房间，两者共用洗漱间。只是，傀影在里头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他有些不放心，便敲响门——无人应答。

不对劲。博士用力拉开门，快步走入，四处张望。很快，他发现目标：傀影站在洗手池前，他的虹膜由金转黑，左手搭在喉结，右手按着镜面，洗手盆上放置着一个面具，红黑的戏服也被他穿在身上。

见状，博士抓起傀影的手，一口咬下去，他知道：最好的唤醒剂就是疼痛。果不其然，傀影眨了眨眼，恍惚地看着他。他哑着嗓子，问道：“博士？”

“我在。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博士没有松开手，而是借着体温，将温暖传递给傀影。傀影抿唇，右手手掌紧握成拳，又舒展开，重复几个来回后，他再次开口：“你已经知道剧团，那就让我为你揭开黑夜的面纱。”

卢西恩曾拥有疼爱他的双亲，但一场洪水盗走他的幸福，一家人里只有他得以幸存。再之后，他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同被剧团收养，学习与领悟艺术之美。

在表演上，卢西恩可谓是才华横溢。他得到剧团长的赏识，更有专门的老师单对单辅导。他也没有辜负老师们的期待，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切看起来似乎很美好，像是他曾读过的童话故事。

转折点的到来，是他无意间闯入一个收纳屋，那里面存放着“怪物”：被粗大的铁链锁着的巨型乌萨斯玩偶。未来得及细想，他打算退出房间，一道细微的男声阻止他的行动。“血钻，请等等，”男声带上些喘息，“我想告诉你一些真相。”真相？卢西恩选择沉默，继续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