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前她翻手机看了，一个未接电话，没存备注但她记得是安虹城的。

“哥。”一个字，池文京忽然到一阵鼻酸，“我是不是有神病啊。”

“我……我好像跟我妈一样……”泪涌上来，池文京自暴自弃般任它下，“一会儿兴一会儿恼的。有时候我想报复所有人，报复的时候也很开心，有时候我又觉得很空虚，觉自己跟条浪狗似的。我还总觉得我们很穷，明明袋里有很多钱，我却宁愿走很远的路也舍不得坐一块钱公车，可是，可是我却愿意好多钱买烟、买酒，跟不认识的人开房……”

“赶洗漱吃饭去。”曹扬见她醒了，才拿来风机烘鞋，“有没有不舒服？昨晚听你打嚏了，待会儿吃药，要是不舒服的话下午也别去了。”

赶到学校时，第一节课已经过半，池文京猫着腰从后门溜去，倒不是心虚迟到，只是数学老师特别啰嗦，被她发现自己来了免不了一通关心。好在老师这会儿正面着朝黑板抄题，并没有关注到她。同桌古蓝心倒是五灵，都没回就知翘起凳让她钻过去。

雨滂沱，她和哥哥静静地坐在小桌前，一切动不安都已风云散。离家走的动机倒是想了起来，但这会儿也懒得折腾了。

“哪个国啊？”

“没胃吗？”

对，今天是周一，要听讲，写作业，考试……

池文京扒了几筷又不想吃了，下了桌，整个人往床上一倒：“明天早上帮我请假，我下午再去上课。”

“我跟他又没仇，要扫自己扫。”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把整件事的利害关系从到尾捋了一遍，最后发现所有结果都指向了一个前提：池文京闭嘴。

尽池文京现在敢自以为是地跟他易，但到底是个小孩，掀不起什么浪，但三年后、五年后呢？以她的本，极有可能从此咬死了自己这边，不报复到底决不罢休，到时候情况就棘手了。另外还有她那个“哥哥”也是一桩麻烦。没有血缘却和继妹独居在外，鬼知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好到这程度，对于池文京的行动怎么可能不知情。

还是得除掉。可是更令人痛的问题来了。依余正民的意思，池文京的事情必须由他亲手理，抓把柄也好、表决心也罢，这是余正民给他留的题。类似的打扫工作他的确没少，但这一回却格外不情愿，因为余微轨季大川的事让他不能不提防。

“再来，你就在他前面扫地，看他不。”

池文京眉一扬：“来找我？怎么找的？”

池文京把古蓝心的试卷往中间扯了扯：“懒得拿，共共。”

脑海里太安静了，所有声音收敛到一定程度，就幻化成故障电视屏幕上的雪斑，无声地在每个细胞里膨胀、吵闹。

心不在焉地听了会儿课，池文京在试卷的空白分画了只小船，然后又没劲地叹了气：“同桌，以后不能给你讲题了，有什么不会的抓问问吧。”

池文京朝台看了一，曹扬上是大片浅灰的天空，不知还会不会下雨。

池文京憋笑憋得肩膀耸动：“好，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寄明信片的。”

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着，中间用帘分割了这一臂距离。困意来得很快，她迷迷糊糊听到台的池那边有动静，但不知是曹扬在帮她刷鞋，不耐烦地嘟囔：“吵死了。”说完就睡死过去。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灶上还煨着一锅汤。

与此同时，安虹城在办公室里收到了这条短信。

在人家卷上画了半天，池文京放下笔，低下在桌斗里玩贪吃蛇。南南发短信叫她今晚去唱K，阿良问她是不是还活着……她瞟了一就统统删了，想了想还是去了条消息给安虹城：“上午为什么打我电话？”

古蓝心说腹语似的：“在窗那里探探脑的，我问他是不是找你，他还瞪我。”

古蓝心长得漂亮，但老给人一神游天外的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神，嘴微微动了动：“上午，安钧来找你3次。”

“等下在里面再多穿一件，外风大。”曹扬一边说着，一边给把汤里的翅膀舀给池文京，“放学我去接你，想吃什么，哥晚上给你。”

“你知我很害怕吗。”

“随便。反正记得给我寄土特产。”

曹扬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忧郁调调，一开，那早早当家的兄长气质就暴无遗了。他自顾自地唠叨着，池文京始终垂着帘，筷尖拨着碗里的米粒。

曹扬说：“好，哥明天在家陪你。”

曹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惶惑，像是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池文京自顾自地说着，嘴角搐一下，不知怎的就笑了：“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害怕吗。”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和池文京会会。

“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害怕。”

古蓝心这才匀给她一视线：“你得癌症了？”

“我要国了。”

“怎么了……”

“不知。你觉得哪个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