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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叩了三声,不太客气的力度。阿良扭头看了池文京一眼:“谁啊?”
池文京裹着浴袍陷在被子里,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我怎么知道。”
于是阿良也不动弹。两个人并排坐着,就听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重,最后简直是在砸门了。 池文京虽一言不发,但却深深蹙着眉,时不时啧一下,动静也很迫人。阿良没办法,还是从床底摸出内裤套上,心说我怎么又给她使唤上了。
一开门倒是愣住了。眼前的男人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阴影一下子把他整个人罩住。这是个来找事的,阿良完全是出于雄性竞争的本能得出判断,见他手里只有一柄滴着水的黑伞,看着年轻,但脸色却很是憔悴,至少两天没刮胡子,身子也微微有些佝偻。对方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颇为错愕,目光里霎时聚上几分杀气。
“兄弟,找错地方了吧?”
曹扬没理会,扶住他肩膀往旁边一推,一个跨步进了房,与大床中央的池文京四目相对。
屋里弥漫着浑浊的烟酒气息,床头柜上倒着四五支空酒瓶,盒饭、塑料袋、纸巾随意地堆在茶几上,衣服鞋子更是乱糟糟地扔了满地,窗台边甚至还垂着一只白袜。曹扬往前走了一步,看见垃圾桶边缘挂着一个打了结的安全套。
阿良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自觉很是丢脸,杀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还没开骂,身后先传来池文京冷冰冰的声音:“哥。”
“你哥?”阿良将信将疑的,“你亲哥?”
曹扬一把搡开他:“出去。”
阿良感受到他和池文京身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斗志顿时萎了一半。他本就只单纯打个炮,现在目的达成,没必要为了姘头给自己找麻烦,何况这个姘头还总是让他不痛快。尽管道理是这么回事,但还是一步没动。他发狠,叫嚷,纯粹因为身为男性的尊严被挑战了。这个男的随便扫他一眼,就像刀片从他脸上刮过去似的,这股谁也别来招惹的劲倒是和池文京如出一辙。他察觉到对方眼底纠缠着一种怨怒交加的情绪,尤其是怨,这个发现让他不禁幸灾乐祸了一秒。
池文京把烟头扔到啤酒瓶里,趿着拖鞋走到曹扬面前:“你也出去。”
曹扬侧目瞥了阿良一眼,这次的目光明显敛了些敌意,多了些男人间心照不宣的商量意味。阿良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时也愿意让一步,于是捡起衣服往身上套。池文京在他背后嗤笑一声,其中嘲讽之意更是令他产生了报复心理——他拿池文京没办法,所以挺乐意别人替她教训池文京。
门砰地摔上了,池文京转身往床上一坐,手在酒瓶堆里拨了几下,发现没有还能喝的了,索性随手抄了一支空的,一下一下在手心敲着。曹扬沉默了一会儿,把伞放到墙角,然后走过去把床边的台灯扭亮了一些,蹲在她面前说:“把衣服换了,回家再说。”
池文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扯着嗓子骂道:“你给我滚!”这一嗓子出来,忽然怒不可遏,“谁让你来找我?你跟踪我监视我是不是?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我看见你就恶心!”
曹扬也不惯着她了,拔高了音量质问道:“所以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池文京红着眼角叫道:“关你屁事?现在装起好人来了?我死外边都跟你没关系,给我滚,不然我报警告你强奸,滚!”说着就手脚并用地攻击曹扬,被一把摁在床上控制住后,挣扎得更激烈了,“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曹扬被她应激的样子吓到了,缓下语气安抚道:“好了,哥哥带你回家……”他意识到池文京的状态极为异常,以前受了池菱的气之后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人能把大年夜的桌子掀了,仿佛不在乎明天的困兽一般,只顾宣泄当前的委屈和愤怒。他不怕池文京发脾气,就怕不知道池文京发脾气的原因。
然而现在池文京根本听不进一句话,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瓶乱挥,曹扬怕她砸碎了让玻璃割伤脸,于是腾出一只手去夺,不料就在这争抢之间,只听一阵撕裂耳膜的爆裂声,绿色的玻璃碎片雨似的从他头顶落下来。他看着池文京脸上的玻璃渣子,这才感到钝痛一跳一跳地活络起来。
房间里就此变得寂静无声,阿良贴着门缝听了半晌,发现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连忙蹑着脚溜了。
一盏黄澄澄的吊灯下,两个人相对着吃面,唏哩呼噜的,吃相都不太好。池文京先放下筷子,拿着空碗往曹扬面前一递:“还要。”
曹扬又进厨房给她添了半碗:“要睡觉了,吃太多对胃不好。”
池文京看了看钟,两点零五分了。大半夜打不着车,她们冒着大雨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回来。小区其实地段不错,离两个人的学校都不远,出租屋虽然只是一个单间,但配齐了各种家具设施,只因之前发生过杀人案件,成了凶宅,才让兄妹俩以每月300块的价格租了下来。池文京见家里还和周六离开时一样,莫名有种被抚平的感觉。恐惧的时候,她需要酒精、速度、性爱,甚至仇人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去刺激自己,但现在,整座城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