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心殿便成了神秘之所,辗转相传,及至宫外,很快成了喜讯——当朝圣上有了子嗣,那妃子行事娇贵,每日淋浴数回,山参鹿茸用如流水。
刘太医把着脉,迟迟不语。他在年前曾为这双儿把过一回脉,只觉得脉象沉迟,却与普通弱症不甚相同。他因这奇脉将藏书阁翻了个遍,却横竖未找出前例来,正发着愁,却又被任羲阙召入宫中。此次见这双儿,他却暗暗吃惊——脉象短而回,重阴而虚甚,本就是回光返照、苦苦捱撑之势;而脉象圆滑,竟是……
“是什么?”任羲阙沉声问道。
“回陛下……”刘太医禀道,“是喜脉。”
任羲阙瞳孔猝然收紧,须臾深深呼出一口气,又问道:“可知有多久了?”
“回陛下……约莫二月有余。胎儿甚安,只是……”他惶然抬起头,见任羲阙颔首示意他继续,便放下心来,直言道:“上次微臣为贵人循得淫蛊,之后查阅典籍,记载虽然寥寥无几,但都道这淫蛊安于子宫之内,扰得人春意如潮,不得休憩,更是占了胎位,不易怀子。如今所见,这淫蛊应当是已然解除了。可是贵人脉孤而虚泄,恐怕……撑不住这十月怀胎。”
任羲阙周身浸于烛影之中,沉声问道:“太医院治不了一个弱症?保不了区区一位胎儿?”
刘太医愧道:“陛下赎罪。并非保不了胎儿,只是……贵人脉象实在艰涩诡异,颇有服用七步倒的意味。臣从未见过有此脉象的人……能活到这个时候。若是要寻得药方,也不是不可。但这陵裕宫内纵然医书万卷,若阅尽典籍却仍找不出源头,臣恐怕就晚了。因此,请陛下尽快定夺。”
任羲阙沉默了许久,像是将那话细细反刍咀嚼似的,末了只揉揉眉心,挥挥手道:“去罢。尽人事听天命,人事先尽了再说。”
殿中便只剩二人了。
“醒了?”
卢煦池睁开眼睛,他的右肩被刀尖纵贯,伤口颇深,堪堪擦过肺腑,一呼吸便咳,一咳便剧痛无比。
任羲阙拿了煨在一旁的药,吹了递到嘴边,又缩了回来,指指卢煦池未受伤的右手:“自己能喝么?”
卢煦池点点头,撑起身来。
任羲阙便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卢煦池青白着一张脸,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那碗药。
“任葭……还在牢里么?”
任羲阙点头道:“命人看守着。”
“陛下知道,他并无此番暗杀之意。”
任羲阙地目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他只是觉得,功过相抵,你若是救了朕,那此前的情仇罪过,也便该消就消了。”说罢短促地笑了一声:“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