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么……从翰林医官院过来,为抄近路穿过梅园,红梅开得正好,应是沾了花香。”
“已经是梅花的时节了啊。”孟纯彦轻轻地感叹了一句,没再多言语。殷广祺见他眉宇间似有向往之色,便笑道:“闷了这些时日,要不要出去转转?”
柳泉林瞪了他一眼,险些将“胡闹”两个字脱口而出。殷广祺又道:“年关将至,外头一日比一日暖和,不过出去透透风,多穿几件衣裳便是了,想来无妨。”说着又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依柳先生看呢?”
“……也罢,偶尔散散心也有益处。记着穿暖和些,拢两个手炉。不许站太久,最多两刻钟。”
须臾,殷广祺找来一件又一件厚衣裳,直将孟纯彦裹成了棉花球,再加上大氅和风毛斗篷,愈发衬出五官的清俊来,更兼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十万分的惹人疼惜,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穿戴完毕,孟纯彦正待撑起身子,却听得殷广祺道:“别动别动,仔细碰着伤口。我背你去梅园。”
孟纯彦闻言一怔,殷广祺又道:“放心吧,我叫他们都退下了,一路上保证不会有人瞧见。”
“可是你……”
“我好着呢,来吧。”
背后过轻的分量惹得殷广祺鼻中一酸,好容易才忍住了。路旁果然不见半个人影,梅园更是空旷寂寥,殷广祺慢慢地走着,孟纯彦安静地靠着他,温热的鼻息偶然交融,无端令人心安。今冬的梅花开得格外热烈,殷红如血,香气馥郁。行至梅林深处,孟纯彦忽然道:“你累了吧,要不要坐一会儿。”
“不累。前面的花更好,我带你过去。”
“歇歇罢。咱们说会儿话。”
殷广祺寻了一块光滑平整的山石,慢慢将孟纯彦放下来,轻柔地揽住他的腰,让人靠在自己肩头借力,为免碰着仲徽私处的伤,还特意将自己的大氅下摆垫在了山石上。日光安静地洒下,孟纯彦久病的面庞也添了几丝生气,墨色双眸正对着一株迎寒吐蕊的梅树,似乎在赏花。良久,他轻叹道:“今年的梅花仿佛开得很好。”
“灿烈如霞,暗香若浮。”殷广祺笑道:“只可惜今冬京城无雪,否则踏雪寻梅,更添意趣。”
“无雪,来年恐又是大旱。”
“天命如此,自求多福也罢,只是人祸更胜。赈灾的款项拨下去,经过层层盘剥,最终没几枚铜板能真正落到灾民手里。吏治多年积弊,简直烂到了……”话说一半,殷广祺忽然回过神来,自嘲似的笑道:“都怪我,提这些破事做什么,没的叫你烦心。”
“听一听也好,否则每日吃了睡,真要成废人了。”
殷广祺看着他无波无澜的神色,眉尖微蹙,低声道:“仲徽,你别这样说。等你养好了病,未必不可以再登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