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问白体恤打算什么时候走,白体恤想了想回:“就今天吧!”
若是等到明天,他怕看见那些孩子的时候,便舍不得走了。
就像青年所说,“离开”是一种反抗,那些孩子们的笑脸摆在那儿,家长们的恶语也回荡在耳边,接受和反抗都不好受。
但相比较而言,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青年撑着石板跳下来:“收拾东西吧!我去找江火,咱们后半夜出发。”
“你也一起吗?”
“后半夜送你出发。”
——
到凌晨的时候,江火赶着车过来了,白体恤的东西不多,来时一个箱子,走时也一个箱子而已。
这种半夜走的做法类似逃跑,青年知道这人舍不得那群孩子。
他一路絮叨了太多太多,比如:
“二狗你知道吧?后脑勺剃光那个,他已经能把拼音都认下来了,你再教他些字。”
“嗯。”
“还有大牛,大牛力气太大了,一写字就会把笔芯折断,你削的时候别给弄那么长。”
“嗯。”
“李河,里头最高的那个,在镇上读六年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读初中,这个你注重一下,他很认真。”
“嗯。”
……
白体恤在脑子里搜索,跟倒豆子一样不停往出吐,这半天已经细数五六个了。
青年笑着逗他:“干脆折返回去算了。”
白体恤顿了一下,而后一撇嘴:“不,决不跟自己妥协。”
说完这话之后白体恤便没再继续了,青年也没啥兴致,别看他还笑着,其实心里没有那么平坦,还挺伤心的。
如周围人所看见的,这人太能藏事儿了,面上总是一派云淡风轻,让人瞧不出来异处。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诡异地沉默着。
白体恤终究是忍不住,又倒了几颗豆子出来,都是些小名,其实青年都对的上号,但白体恤还是会一一数出那群孩子的特征,比如那个瞧着最虎的,爱梳两个小辫子的,纽扣总错开的……
是真形象!
只是,听得青年莫名鼻尖发酸。
牛车行到镇上时已经天光大亮了,下车时,白体恤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一起走吗?”
这句话昨天晚上也问了好多次,青年都以沉默或玩笑避开了。
青年有意无意地撇过头看了一眼江火,江火靠在车上,低着头没看他。
他转头再看向白体恤,摇了摇头。
白体恤在青年与江火之间流转了一眼,拉着青年进了集散地的大门,第一句话便是:“别把心丢这儿了。”
青年挑眉看了过去,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还以为这人就是个木头呢!
白体恤翻了个不高不低的白眼,而后回:“我说了,我虽然反应慢,但还不算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