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他的面说他们的温旧事，却能将当年的温柔缱绻描述得像是跟另外的男人一样，仿佛她前的不是陆七，不过是一个名为“太尉”的陌生男人。

火树银是隆昌二十一年西域都护府贡的奇珍，全树以红铜浇铸而成，枝缀着九九八十一朵海棠，每一片都是薄如蝉翼的纯银片。亮之时树映红光，却银光闪烁，真真的火树银。

谢凝坐在上边，拢了拢斗篷，望向对面，：“该是时候了。”

“真是怀念啊。”谢凝靠在塔尖上，望着望仙台上的灯树叹息，“那时朕才十五岁，年少不知世事艰难，看到什么都喜。那一夜还下着大雪，朕怕冷得很，无论如何都不愿门，七郎便用狐裘裹着朕，好说歹说地哄着，说是有个好东西要给朕看，将朕抱来将作监塔上。雪飘了朕满脸，朕冻得要发火，他却将朕放在这塔上，叫朕看望仙台。朕望过去时恰好火树银被一盏盏地亮，那情形，当真不胜收，华彩非常。朕一下就看呆了，兴奋得手舞足蹈……噗！”

陆离不明白，“谢凝，你明明就记得从前的一切，同我一样刻骨铭心，为何就是不愿对我多一宽容？”

“从此以后这将作监塔便是我陆七与夫人观灯之，谁也不许上去，否则的话，休怪金吾卫寻千万个借将他打板。”陆离替她将话说来了，抬看着她，隐忍地问：“谢凝，你就这么喜往我心刀？”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更鼓响，对面望仙台上赫然现一棵大的灯树。灯树以纯铜浇铸，九九之数排列，总共九层四百零五盏。每一盏灯都以琉璃成木兰开之状，端则是晶成的重莲。红的烛光映着透亮的，光芒亮了大半个皇城。

“真是漂亮，所谓明烛天南也不过如此了，这灯朕却是没见过的。”谢凝不住地赞叹，“朕昨日还念叨着当年那株银火树，却听禄升说……”

“太尉，你总是记不住朕的话呀……”谢凝摇叹息，在望仙台璀璨的灯光下对着他灿烂一笑，轻而缓地说：“因为——朕的七郎已经死啦！死在三年前你说和离那个午后，前的你不过是披着七郎的而已，朕怀念的、忘不掉的、永远着的，是七郎的心，不是

她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朕还因此摔下了塔，吓得放声尖叫，七郎慌忙将朕抱住，不料落地时却引来了骁卫，差将他抓去打板，若非那时他是金吾将军，那可就惨了。谁知他被发现了还不知悔改，指着塔说……”

况却比青瓷想的好多了。陆离接过手将谢凝的腰揽住之后，便凝气将她的纤腰一握，把她抱到了塔尖附近。将作监的塔得十分小巧，塔尖之外还有个四面开的小小飞檐，大男人坐上去必定硌得慌，小女儿家在上边却恰好一边是飞檐一边是塔尖，凹下去的分将人稳稳地托住，哪怕在上边呼雀跃也不会掉下去。

“被砸了。”陆离低声接，“你去九华山那年除夕，贤妃与淑妃争，妄图贵妃之位，淑妃得以令先帝为之火树银，不想那火树银竟在府库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