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也会这么，毕竟实在是没办法了。但我

没人我妹的死活，我为什么别人妹的死活？」

上的汗珠落。他拼命安着自己：「只要搞到了钱，就可以给我妹手术，

人。糟糟的发之下，瘦削的脸颊上混合着七成悲伤，还有一成恐惧，一成绝

你们这些王八……」

我冷冷地回答：「你要救妹妹，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他们默默地接受了命运，在星辰和风霜之中挣回一份微薄的收。运气好的

妹妹，别人也是为了救妹妹。你既然希望你自己的妹妹好好活下去，又为什么要

资，分房的工人。可惜在我刚刚生以及那之前的岁月，这整个国家都一直贫

我面前的，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哥哥而已。他手中的枪对我并没有威慑力，

不在乎了，偷也好抢也好，杀人也好放火也好，都要搞到钱给我妹治病……既然

地对我说。

就是你们这些警察，害我救不了我妹。我杀了你。」

「放。」虽然这么吼着，但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臂弯松开了一些。而那被劫

们却连一块宅基地都没有。因为他们的官方份是下岗职工。

则成为了没有土地的农民。直至今日，农民至少都会得到最低标准的土地，而他

困而且匮乏，父母作为实际上的农民，工资微薄，仅够一家人糊。至于住房，

个词对我来说，只是意味着一个一年，或者两三年才能见上一面的陌生人，每次

农场被附近镇上领导的亲戚承包，他们成了先富起来的那批人。而我的父母

嫌疑人浑哆嗦着，语言也再难以保持平静：「你……你又保证不了能救我

的那一天。只有这样，我和我妹妹将来还能继续好好生活在一起。」我看着嫌疑

我的父母，在我记事以前，都是一座国营农场的职工。他们没有什么文化，

妹等钱救命都不行……来银行贷款也贷不到……穷人就该死？啊？就该死？我是

你抢来的钱？哪个医院还敢给你妹妹治病？」

持的姑娘的呼上便顺畅了不少。

这里，不是为了害你的妹妹，只是为了救别人的妹妹。你应该已经知了吧？你

「不会的！你给老闭嘴！」嫌疑人尖叫着，把枪指向了我。黑的枪

嫌疑人一下僵住了，虽然瞪着我，却掩饰不住凶恶和慌后的期待。

虽然靠着墙，但那大健壮的却止不住哆嗦，一朴素得寒酸的衣服显

比你聪明，既然没有净利落地得手，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会上收手。这

望，以及一成愤怒。布满血丝的珠动着茫然，已经裂的乌黑嘴则抿着不

顾一切的决绝。

首……不要我。」

是在曾经的某个时期，有一分农民响应一个伟大的号召，了自己的土地，

开始为国家而耕。

见面的时候会给我带些稀奇古怪的零，或者稀奇古怪的小玩，仅此而已。

的夹之中，找不到容之。最后，父母只能带着年幼的我和年迈的，在

我妹妹就要遭那罪。你以为我没有想别的办法？什么红十字会，什么报纸电视

努力，解决你妹妹的治疗费用。另外，」我注视着他，轻声：「我当然懂。我

南岛开始，追逐着飞雁一路向北，为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们播。每年秋天，他们

那一刻，你自己其实也知，这样是救不了你妹妹的。」

治疗费就有着落——你明白吧？但是光有钱还不行，对吧？还要有骨髓。如果我

「少给老说教。」嫌疑人努力装不为所动的样，但我清楚地看到他额

得肮脏而破烂。

对方突然再次激动起来：「凭什么？啊？凭什么别人的妹妹都能好好活着，

为了妹妹这么不顾一切。但是，不可不可耻，犯罪就是犯罪。从你开始犯罪的

于是在我人生最初的记忆中，父母就成了天边的候鸟。每年天，他们从海

农场附近的村里租了一间主人前去城市定居而空下来的旧瓦房，然后一起门

事情肯定能上新闻，现在资讯发达，网上到都传开了。只要上了新闻，妹妹的

我哈哈大笑起来：「偷也好抢也好，杀人也好放火也好，都只能把你变成罪

些补偿，我的父母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在那之后终于走到了使命的尽。相比真正的国企工人，下岗的时候多少还能拿

从大兴安岭开始，追逐着飞雁一路向南，为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们收获。

人，微笑：「你是真的打算救你妹妹的话，知该怎么吧？」

至于我的母亲，我早已经记不起她的样。

打零工。

国营农场作为历史的产已经非常落后，和无数的国有或者集单位一样，

此刻我已经看清了他的模样，前这位同龄人和资料上的照片比起来判若两

而我这代人，生在这个国家开始尝试摆脱贫穷的年代。一位老人在遥远的南

情地戳穿，他中的每一血丝中都淌着绝望，正在拼命想迸眶：「都是

当然，那段时间内，他们的份曾经让无数普通农民羡慕不已。毕竟是拿工

他们被抛弃在历史和未来的夹当中，工人和农民的夹当中，城市和乡村

话，他们每年会回来过年，而我记得曾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父亲。

秋的黄昏，正在苦婆心地劝说，或者哀求下心不在焉地写着作业。破旧的

生活迫得你走投无路，犯罪并不可耻。我不觉得你可耻。相反，我很佩服你，

「斌，过来，这是你妹。来见见。」我清楚地记得我刚上小学时的那个初

但是我并没有上去他边。童年时我父亲的形象是那么模糊，以至于我至

妹……就算我真的现在自首……你们还是不会我妹……你们本不懂……」

伤害别人的妹妹？」

我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以一个哥哥的份向你保证，我会尽一切

只是为他自己保留最后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我仍然平静地微笑着：「我来

会争取法官的同情，轻判几年，努力改造。只有这样，将来我还有和我妹妹团聚

曾经，也有一个妹妹。」

犯，救不了你妹。你杀不杀别人的妹妹，你妹妹都还是会死。」

他当然已经知这是事实，只是一直行装作不知而已。现在被我毫不留

「怎么。」我保持着笑容，看着那双迷茫越来越多的睛：「你也是为了救

台……我都跑断了。……凭什么别人的妹妹能几十万买个包，买双鞋，我妹

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父亲在门边气吁吁地放下扁担上挑着的一床千疮百

也只有一大排集宿舍中的一间。

墙，绝望地喊：「闭嘴。

只会田地里的劳作。他们其实就是彻彻尾的农民，和我的祖祖辈辈一样。只

「斌

剧烈颤抖着，却并不能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李长生……有一句话叫，如果

手里的这位姑娘，也是一个妹妹。她哥哥现在的心情，我相信你应该能会。」

死了，我妹妹再去哪里找骨髓？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我自己的命，绝对不能被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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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都无法清晰地回忆。我和他的情不好，当然也不坏，只是一冷淡。父亲这

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哪个医院敢要

打死了。抢劫未遂，劫持人质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再加上确实是事有因，我

孔的被褥，和一只用铁丝扎起裂的大编织袋，拍打着上的泥土，瓮声瓮气

怎么没用？你们这些警察，上远一……我把钱拿去了治疗费，我自己自

方画完一个圈之后，无数人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