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齐方卿接着往下说，“告状人称樊诸梁在沅州将堤坝工程分段售，历年以来，标价索贿，所累金银，数实骇人啊！”

“方卿，你在掖沛可是有收获了，才把我们叫到此来？”宣于璟拣了桌上最清淡的菜吃了几问。

“我会文词还不是因为近了你这块墨。”元昼不服气。

“这一嘛，说起来还与王爷您有关。”齐方卿细细来，“据说往年，行贿‘买下’路段的人得了朝廷的工款，修堤建坝，工程之余，总能将银再赚回来。可今年就不同了，王爷您在朝堂上的一句‘戏言’使王上同意了疏堵并行。同样的路段，工程减半，公款也半。‘买’路段者连本儿都收不回来，可不就得闹事嘛！”

“有人状告樊诸梁贪墨。”齐方卿压低了声音。

“历年以来？”这一用词是乎宣于璟意料之外的，宣于嶙登基以后，樊诸梁才坐上工太司的位置，到现在不过一年有余，何来“历年”一说？

“压轴是多晚？该不是要等到王爷大事已成吧？”元昼心里不是滋味儿，打着比方说，“你们把好酒好菜都用去了，就留个残羹冷炙给我，我可不依。”

“行了，这里虽然嘈杂，却也不是什么都能拿来说的。”勤王。两人一唱一和闹了半晌，宣于璟原本无意阻断，可听两人一会儿一个“成大事”，一会儿一个“求个统军”的，非常时期，东西可以随意吃，可话却不能随意说！

“也正是因为吐不回去，沅州近些日才了。”齐方卿越说神越是黯淡，“一来这行贿受贿是你情我愿，同为犯法，告状无门；二来沅州

才是压轴嘛！”齐方卿见状，宽他。

“到手的银岂是那么容易吐回去的？”元昼附和。

“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的工程都敢如此经营！”他不由得评，“这事怎么到今天才被来？”

“什么大事？”元昼接着他的断句问。

“可不是！”齐方卿继续说，“那些包下工程的人，有些是借了外债的，人手也集全了，等变故一到，亏损大。其中有想把贿银要回来的，可这谈何容易？”

宣于璟叫停了齐方卿的叙述，转念一想，才悟几分。那樊诸梁在宣于嶙还是太时就了工，职四品奉司多年，想必这桩“买卖”是早就有了！

话到这里，齐方卿才把扇一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收获不仅有，而且还不小！就在昨日，掖沛来了一件大事！”

“这个樊诸梁，难怪他当日极力反对疏通一途。”勤王说，“原来是被铜钱蒙了心。”

也不知从何时起，齐方卿手里的折扇就总往他上招呼，都快成习惯了，不就仗着自己读过的书多些，脑袋灵光些，看事情透彻些吗？他元昼虽是行伍，可若真心向学，也是一日千里的，不就是说话拐着弯、抹着角嘛！

“樊诸梁？就是那个工太司？”元昼又了一句。

齐方卿听他这般说法，不禁挥扇敲打了他一下：“你这小，才几日不见，竟也会用文词了！什么‘残羹冷炙’的？王爷的大事要是真成了，你到时候直接求个二品统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