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吏治，虽有裘向田这样的诤臣，可一双照不亮所有暗，台面下的活动还是充斥了朝野。

如此经历，让他从小兵当起，不妥；军为将，难成；投郭项麾下，不愿；晟禁军，势单。

齐方卿说得真切，可宣于璟心中的愧意却不止如此：“方卿，西岐王才沛都，太后的注意力大多在他上，你在此时当上九品志，官位不，自然不易惹人注目。可日后就不同了，即便是有机会，也升迁不得，毕竟你是与我这个‘无用王爷’有情的人！”

勤王听罢齐方卿的回答，不再多问，两人情匪浅，很多时候，短短几句就已意思明了。

齐方卿说到“临门一脚”时，用手比划了铜钱。

“锈上了，就拿酒‘泡’开。”宣于璟也是玩笑一句。

如是一拖再拖，斟酌再三，还是让齐方卿抢先了朝，只怕过几日掖沛志落定，元昼又该愤愤不满了吧。

齐方卿就在为他升迁缺的一刻而筹划。

当年的王七奚征守农为业，凄苦度日，到来还是死在了元昼所在军队的将领刀下。

“王爷，那有什么？我齐方卿可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么多年无官无职都过来了，还不是畅论天下？再者说，官职于我，不以大小而论。若真有机会给我个尹当当，让我谄媚其上、腐败其下，远不如志逍遥自在！”

话说到此，宣于璟也不再续言，转了一个话题说：“等你当上了志，像今天这样的酒筵歌舞都要尽量避减了。”

宣于璟扮醉，在偏室就寝，灯灭之后，辗转难免。

“志一职不是缺。我与周季了这么久的酒朋友，只要临门一脚不岔——”

元昼本也是军人，有衔有级。若不是宣于嶙在登基初期，放了自己的几位兄弟还不够，又着令边疆守军寻衅伺机，以不服判为名，绞杀殆尽。

“王爷大可不必。”齐方卿以扇代首，摇动否定，“有识之人才更需明主，若是让宣于嶙这等无神昏君差遣，我宁愿归隐山林，书茶作伴。再说了，志一职有书有史，又不乏自由，实乃最佳的位置。只要我自保心境、意境，哪还有抱怨可言？”

宣于璟沉默了一会儿，反而叹了一气：“方卿是有识之人，自跟随本王，提心吊胆不说，竟然还要为了一个志的位置屡屡屈声之地，以酒与墨吏相，本王实在是有愧啊！”

“说的是，这小早就嚷嚷着要谋个军职，就怕日久了，连手脚都锈上了。”顺着闻举的话，齐方卿总算是把沉寂的气氛调了回来。

这一切，让元昼痛心、寒心，一度饮酒度日，以至于失了军职。回到沛都，直到遇见勤王，才重新有了希望抱负。

武官与文官不同，一旦伍，就是生死效命。如今的军治尽握太后王上手中，要横一杠岂是易事？

一直静默在旁的闻举先一步上前推开房门，到了此时，才忍不住上一句：“爷，齐公一旦有了官职，最失落当属元公了。”

“不是还有元昼嘛，那小一，不擅长隐语带拐弯，可传个话总是没问题的。”齐方卿扶着勤王，一席话说着，已然到了偏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