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追上去问：“你不生气？娘的！我也不替他们说话了！活该的倒霉！”

良就去看二，二便开：“好了，别说了。走吧走吧，一会儿去晚了又没有大桌了。”

这里良气得脸都黑了，哥却没事人似的顾自己往家走。

哥说话了：“最开始是我想来的主意，去年年底人手不够，我们忙不过来了，慌忙了一个。后来大家都学上了。——就这么回事儿。”

良看看哥，更不说话了，哥又接着：“我小时候，只觉着这世上太不公平，老天没，怎么会给我这么个爹！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世上大概本来就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我摊上这么个爹固然不公平，人家还有生下来就缺胳膊少的又怎么说？

“人家有更好的法，不用你了。那时候我又能骂谁去？这是骂谁没良心就能变好的事儿么？世上的理就是这样的，就跟东家说的人心的势一样。这世大势就跟半天大的车一样，碾过去，什么都挡不住。我从前刚好走运，乘在上得好，不定哪天跑慢了就跌下来被碾土里了。这往前，没人跟你讲人情，这本来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以，我不跟他们生气。我，我只是怕这个大轱辘……我想一家人都能安安耽耽过日，别再看人脸，不用再担心下一顿能不能吃上……我怕一不小心就叫这轱辘碾成渣，这辈没法再！他们同我一样，都是在这轱辘前后跑着的人，

“这世上好多事儿，你觉着它不对、觉得它，不用。——你的‘觉得’没用。关键得看你能什么，这事儿就这样了，你能什么，这才是最要的。就像这溜索。现在是为了我还有个最完整的样式在手里，力气坊才会许我这些银钱。这钱不止是我如今拿去的那索的报酬，还是为了吊着我后那完整的才给的钱。要是哪天有更好的法了，自然就不会再付我这钱了。那时候的我就跟现在的他们一样，——不值钱了。

哥面上淡淡的：“我们从前饿狠了从碗橱里扒拉半碗剩饭都被会被追着打，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生气，自有他们生气的理，那是他们的事儿……骂两句怕什么的，你还没见过真正恶毒的骂法儿呢……后来发现他们使劲骂我咒我，我不也好好的么，那还别人嘴里蹦什么来……”

“那些事情，你生气，你骂，你在那里冲老天爷发火，事儿么？我骂上八百句，老天就能另外给我一个像样的爹了么？能叫我娘活过来么？能叫我有挣钱的本事别老饿着我弟跟我妹么？不能，都不能，没用。这些怨了骂了也没用的话，我后来就不说了。

良听了这话叹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了。

！”

黑杠也不愿意起冲突，也招呼人往城里走，那个方才说话的跟着走了两步，又回过来喝骂：“他娘的使招搂钱砸人饭碗，赚钱买药吃吧！不怕遭报应！”黑杠回拉了他一把，才骂骂咧咧地去了。

哥看看他的样，一边走，一边：“这主意是我想来的，我也是赚着钱了，如今也确实伤了他们的营生，他们因此生气，看我不顺，那也是他们的理。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语气淡淡的，说的也是实话，倒叫那几个人不晓得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