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他心里老想起哥那句话：“越是没什么人能到的事情，又是果然有用的事情，你能到，你就比别人厉害。既然寻常人不到的，那就不可能是太容易的，心里明白这一，就晓得所有学的练的时候吃的苦都不会白吃。”

哥明明是外来的，还得拉扯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日除了有力气也没别的能耐了。”便是力气，他比起二、大黑杠他们也差远了。

良现在瞧着，二和黑杠那些人，工和商行掌柜的们自然都还要用的。不过用就用那把力气，你就是个搬抬东西的，不过一回能比别人多搬儿，甚至人家连你的姓名都不会过问。

可这事儿自己还真没法气。他不是因什么会拍、嘴能哄人、或者给工们送好谋来的机会，他靠的就是自己实打实的能耐。一样的活儿，大家了就了，他就能琢磨，想着下回怎么能更快，怎么能省些铺板，怎么安排人来回最省功夫。

连小弟都夸他：“良哥现在越来越用心读书了。”

连工自己只怕都没这么费心思。

一块儿上的课读的书，他都已经能替工看大帐了，自己连自己每日介这费都记不太清呢，再不用功，成么？！

他现在就告诉自己，这读书认字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事情真的有用。说不容易，你看天冷了来上课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书楼里给钱抄书，也没几个人一直抄下来的。至于有用，看看哥，看看小弟和果他们就知了。

良哼一声，不无得意。

这样的话，自己觉着快撑不住的时候，再努一把，就把那些当时放弃的人甩开了一截。要是自己能一步步这么拼下去，迟早有一天能胜过许多人。说不定那时候自己也能什么叫人刮目相看的大事，真正地涨一回脸。

他从前不过是懒得想事儿，现在一桩桩经过了，由不得他不想，——这理都着鼻尖了，还能不明白？

自己这大半年就是跟着他过来的。最开始住官租坊，一次一个月的钱都付不起。可下都能在钱庄里存笔钱等着攒多了在县城里买房落了。且连几个工都相信他，上个钱庄兑银存钱都愿意带着他去，现在汪儿甚至还叫他帮着下这帮扛活儿的人！看着他都要成二工了。

可哥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能同那些人商量上话儿了，他是“小”，不是“那个个”、“那个穿蓝褂的”。良觉着这个差距大的。从来觉着力气大才是最要的他，现在心里有相信起别的来了。

这日哥回来对他：“上回那个钱庄存钱的事情，今儿我听他们闲话，说从前钱庄就是帮着转钱使的。这边开了票，去了灵都、京城哪里，只要找到这家钱庄在那里的铺，就能直接提钱。省得买卖自己来回搬运了

所以如今的良已经能自己揪着自己往前走了，不用哥在边上督促了。

现如今活儿正多的时候，经他那么一安排，都比从前糟糟的快上许多。现在工已经连接下来还有哪几活儿都先告诉他了，问他意见，看怎么安排合适。大家都还在搬抬呢，他跟着工四看去，回工还会另给他一份钱。那是从工自己手里的，谁也没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