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知县大人的声音都了许多，愤愤哼了两声：“就说这回这学堂吧，我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这许多人，费了多少力气，才总算开起来了。你晓得我预备了多少课本么？三百本！三百本！我还想着要是早上来了太多人了，就劝回去一分，叫他们来上晚课，免得课本不够用。我还想着等衙门里的这些人当几日先生有经验了，就从镇上的官学里调些读书人上来，大概给说一说这个上课的讲究，就能多几十个先生来。以防往后来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耽误衙门里的正常公务。

知县大人摇摇：“悬。”接着又长叹一声，“你晓得我们谢家的人当官为什么难么？就是因为老同世上的规矩逆着来！这人世上的规矩，都是‘有的愈有，没的愈没’的。比方说这个地的事儿。这地都是成大块的，绕着圈走，都得有个里外先后吧？这最里的地要得等外的都够了才能上，要也得等人家先。只有天上下雨的时候是公平的，多大的地上多少雨，都有数。可这一旦都要靠沟渠里来，这里的地就只能着急了。

知县大人伸手抚抚夫人的肩背，安：“别动气，别动气，说咱们这里的事儿呢！”

妒英才这回事儿的。”

知县大人趁机立起了，闹得好像他本来就要站起来说话似的，一边不着痕迹地轻轻了发红的手背。嘴里的气还是极稳的，“不过那主意不成。这钱财多少，只是个表面，说白了都已经是个结果了。那儿在人上！你若不信，就前，凡贫苦人家，一家给一百两银。过个三五年你再瞧，当日没能分到钱的那些里倒得有多半挣了大钱了，没法，那些钱规矩就是会往那边的。许多人只觉着自己挣不来钱，其实他也守不住钱，也不会钱……只是钱的事儿么？不是啊，这都是人的事儿！”

夫人这回却没有拿话堵他，反温言：“咱们这里不下雨的话，就靠着河浦里的，能不能下这个秋收来？”

夫人听了回过神来，笑笑不语了。

知县大人又接着顾自己吐苦：“你方才说的主意好，分钱那主意，不瞒你说，这等明的主意，我不上十岁就提来过了……”夫人听明白他那拐弯话，直接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所以一片大田里，离近的田地价，越往里的越便宜。除了整片都归一家的不说，余下那些，好田地多半在富们手里。这些要田就容易受气的，就多半是手里不宽裕的人家买下的。可一旦有些天灾，偏又是这些便宜田地更容易受损，这些人家偏偏又是经不大起波折的。你看看，是不是有的愈有，没的愈没？我们家的规矩，当官还就得盯着这些日不好过的人，你说累不累？这是同整个人世大势逆着走的，能容易嘛！”

夫人又想起了自己大哥的事儿，叹：“若果然是明白人，只是被这耽误了，朝廷官府该帮的是得帮一把。可若是本就是糊涂虫，你想帮也得人家听你的啊！横不能叫衙门里把官银挨家挨分过去吧？要是那就能成，倒也容易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早晚加在一块儿，都没超过一百三！连我预备的单趟的一半都没到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现在消息恐怕还没传到镇村里去，咱们先不算，就说这整个县城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