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笑了声。
「你愿意的话呢,就陪我去应聘个文秘,帮我写写稿件。每天一起通勤,过
有规律的生活;不愿意的话,你就在家给我做饭,我可不想天天吃外卖。」
「你若是不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又不想麻烦伯父他们,那我们干脆就去新区
买个六加一,没车库就骑单车好了。」
做着不着边际的规划,憧憬和姐姐在一起的生活,我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到时候,让我爸给我出个首付,他现在攒着一把闲钱想换车,与其在非洲大草
原炫富,还不如---」
「停车。」
姐姐突然打断了我。
不知什么情况,我一个急刹车差点刮到绿化带。
我转过头,刚想问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却直接扑到了我怀里,像受伤的
小狗一样不住地颤抖着,用湿热的面颊蹭着我的胸膛。
「幸好。我还有你。」
姐姐用手环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我有些心疼地轻抚她的后背,任由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就像哄小孩子睡觉
一样,用最原始的方法安抚姐姐的情绪。
姐姐自幼便以才思自矜,一向自视甚高,却在各种大考中屡屡失手,实有些
李广难封的意味。
最初考研不成,又不肯服从调剂,从此她断了去大学任教的念头,索性在伯
父的指导下一心准备国考。
中文系出身的姐姐,申论再怎么天花乱坠,行测终究还是短板,历经二战才
最终上岸,入职时已经二十五岁了。
彼时,我刚刚做完个重金属检测项目,已经在水务公司成功转正,开始
准备和前女友筹划结婚的事情了。
进入机关后,姐姐在宣传部门,每日处理没有灵魂的文字已然够烦了,还要
面对科室里油腻不堪的中年同事,简直不胜其扰。
不到两个月,刚直的姐姐就把领导和同事得罪了一遍,半年后被借调到了县
城。
姐姐一气之下辞职,愉快地做起了尼特族。
为了上班而租的房子也没退掉,姐姐过着单身生活,还不用每天听伯父伯母
唠叨。
这些委屈,她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过,她深知没有人会理解她,路人只会把仕
途失败归结于性格缺陷。
只有隔着万里之外的我,见证过她曾经多么优秀,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个骄
傲的女人。
其实从她大三那年起,我就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一向乐观的姐姐,不知为何
突然抑郁了很长时间,和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也与她分手了。
从那以后,她一直保持单身,并且将自己拒绝各种相亲的行为上升到了理论
层面---自然,再没有人能与她分担喜怒哀乐,能在她需要时挺身而出。
成为公务员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与周围的一切对抗,却没有任何后援。
她像个孤独的战士,在与看不见的东西作战。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及时的作出反应。
我自欺地相信,姐姐是个足够强大的女人,却让她一再受到毫无价值的伤害。
我在国外有着充裕的时间,却宁愿和女朋友虚度时光,也没有关心真正需要
我的人。
凡此种种,令我羞愧难当。
我想保护姐姐。
我应该保护姐姐。
良久,怀中的姐姐终于扬起了头,湿润的俏脸上恢复了往昔灿烂夺目的笑容
,只是嗓音有点沙哑:「都怪你,把我弄哭了。还没开场嗓子就哑了,你说怎么
办呐?」
「那就假唱呗,又不是不插电的场...」
「要不明天再去吧,我们回家下军棋好不好?」
姐姐俏皮地一笑,「象棋也行,我那个红木棋盘特别大,掀起来可过瘾了~」
「我不。」
我木这脸关了双闪,继续此前的导航。
事实证明,姐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事前从不做任何规划。
到了城里唯一说的过去的商K,结果连中包都没有了。
我索性开了豪华包,外带十二瓶喜力,喝不完冲洗手池。
「我说,你可真是和国内脱节了。」
姐姐挽着我的右臂,轻声埋怨着,「这又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你有那钱
不如买张高铁票,去魔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