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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米的地方还有滩呕吐物,不知道
谁吐的。
「死者男性,推测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赵冲说,「死因现
在还不能确定,没有发现开放性伤口。」
安白河靠过去蹲下,仔细观察起来。
从指尖开始,受害人的胳膊每一寸关节都被拧断了,整条胳膊就像是被车床
绞过一般。
「胳膊和腿全都断成了二十多节,肋骨压缩性骨折,受力方向也很奇怪。」
赵冲在旁别说。
安白河站起来:「这很像是现场……所以才更奇怪。这么重的伤和出血
量,搬运起来会留下大量痕迹。」
「没错。我们接到警情之后,想去走访周围邻居,了解下有没有人听到惨叫。
结果你猜怎么着?五楼到十一楼,愣是一户都没敲开。我觉得蹊跷,就去物业找
了找联系方式,叫来一个把屋子出租的房东,给我们开了两户的门。」
「然后呢?」
「两户,躺了五个,全都这个死法。」
安白河看着电梯里那具尸体。他仰着脑袋,下巴大大的张着,露出了被咬碎
的牙齿,仿佛有东西从喉咙里穿破一般,在血泊之中发出无声的痛苦狂啸。
赵冲看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觉得摊上大事儿了,立刻向上
申请,开始挨家挨户破门。好么,这三栋楼,五层到十一层,但凡在家的,几乎
都瞎屁了。现在我们还挨家挨户敲呢,估计死亡人数还得往上走。」
安白河思忖片刻:「那对面五号楼呢?」
「就一户,邻居说是一对儿年轻夫妻。卧室里死的,一个床上一个地下,旁
边衣橱梳妆台都撞了个稀烂,那床上的血都透了。二十人,一晚上死过去,这特
娘多大的手笔!老安,这案子你可得帮我盯到底!」
安白河没别的爱好,刑侦就是这辈子唯一的兴趣,他二话没说的点了头。
「这么多受害者,凶手出纰漏的可能性太大了。监控你看了没?」
「早让人看去了,没有靠谱的嫌疑人。六点钟有低楼层遛弯的老太太进出,
这总不至于是她们干的。」
「给我拿小区的布局图,还有住户的名单。」安白河吩咐。
赵冲四下扫了两圈:「小梁!小梁呢!?」
也不知从哪个拐角跑出来一个姑娘,把安白河和项天吓了一跳。
「赵、赵老师……」
赵冲拧眉瞪眼:「这么大案子,不跟紧着点!跑哪儿去了!」
他刚训了两句,就看见梁舫眼圈是红的,声音便软了点:「怎么了这是?」
「我没事赵老师……」梁舫用手擦着眼角,「我刚从62下来……」
62那户死了一个妈妈带一个三岁的孩子,当爹的下夜班回来,当时就哭
晕过去。赵冲让人给他送医院了。
估计是看见那孩子,这刚毕业的姑娘抗不住了。赵冲默然了一会儿,换了一
副好语气。
「先喘口气儿。缓过来了,给安队长把建筑平面图拿过来。」
梁舫嗯了一声,一路小跑出去了。
项天一见梁舫,眼珠子就黏上了。姑娘留着短发,清清秀秀的。要不是穿了
身警服,那面对犯罪嫌疑人估计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只会诱导对方犯罪。
安白河瞟了项天一眼,也没说什么。本来这孩子就是个跟班儿,也不是刑侦
这口的;自己串到这边来借调,他倒是没有什么工作责任。
不一会儿功夫,梁舫拿着东西过来。安白河在临时支的桌子上把东西一铺,
开始做事。
「来,对着受害者名单,帮我把房间的位置图画下来。」
赵冲一听这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怎么着老安?有想法
了?」
「死者的位置里面有学问,你也能感觉出来吧?」安白河低头画着图,信口
道。
赵冲揣着手:「我一直觉得五号楼死的那一户,有点奇怪。」
安白河没接茬,手里动作飞快。没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在纸上就把三栋楼的
样子画了个大概,然后一户一户把名字填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金湖小区一共九栋楼,排了个九宫型,每三栋连在一起。一栋两户,南北通
透的户型,所以市场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安白河画好图之后,盯着看了很久。只见图上从五层到十一层密密麻麻排的
全是人名,四层和十二层也有几户,除了中间偶有几个户主不在家,这几层楼几
乎无人生还。
看着这些名字,想到这些人的命运,就颇有种血淋淋的感觉。
安白河又看了一会,问道:「赵冲,三号楼的5,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核实下。」赵冲说着就拿起步话机询问了起来。
答案很快出来了,5的户主在家,但是没死。安白河又挑了几户住的偏
的问了一遍,有死的有没人在家的。
赵冲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眉目,安白河又不说话,便有点着急:「老
安,你这是想什么呢?要是没有啥名堂,咱们是不是去楼上现场挨个看一遍?你
这脑子,肯定能找到点东西。」
安白河抬头:「目前为止有什么嫌疑人的线索么?」
赵冲摇头:「老子手底下一共就这些个人,忙活这半天才过了三户。别说指
纹脚印了,毛毛虫都没踩着一个。这凶手可真他妈牛逼,反侦察经验丰富的很。
要我说,咱们先把这些死者的社会关系捋一遍,看看有什么交集;再往部队、警
察在业转业的人口里面一对比,八成能筛出来不少东西。」
安白河一副不置可否,他眯着眼,又看了一会儿,终于把指头落在了一个名
字上面。
「2号楼,。咱们去这户看看。」
赵冲看着安白河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什么。他默契的知道,安白河
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
几个人去到2号楼,上到第八层。电梯直接都给停用了,出事几层的安全出
口也派人临时锁住。就像赵冲说的,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刑侦队这点人目前还真
不够使的。
2的防盗门之前就给破了,现在歪歪扭扭的找东西支住,勉强能合上的
样子。
安白河走进去,看到了那个死在卧室门口的女孩。
赵冲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哎」了一声。
他之前带队破这个门的时候,因为之前已经大概猜到里面会有人死,而且情
绪激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细节。法医科的警员又还没采集到这个房间,所以并
没人注意到这间房间里的异常情况。
从外观上看,同样是四肢扭曲,面目狰狞,这间屋子里死的人却和其他受害
者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个女孩全身赤裸,没有穿任何衣物。虽然四肢已经扭曲的惨不忍睹,但仍
然能看出她有着一副姣好的身材。
一柄菜刀,直插在她的心脏之上;而她的双眼,此时只留下了两个血洞,两
只苍白的眼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出来,滚在血泊之中。
梁舫在后面站着刚探了一个头,一股灼烧感又从胃里顶起。她踉跄的冲出房
间,在楼道里狂呕起来。
项天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假借出去看看梁舫的理由也跑了出去。
「行了,你俩下去找那大爷大妈谁的,了解下这户的情况。」赵冲说。
赵冲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其实心思极细,不然也不可能在警队把人
际关系处理的这么好。
这份敏感,也给了他很强的同理心他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一股冰凉从尾椎窜
了上来。他感到了某种非常邪恶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他办案多年,什
么碎尸案虐杀案的都见过不止一次。他本能的感到,这名凶手、或者这些凶手,
带着一种极端的邪恶。
「这应该是唯一一个有明显外伤的受害者吧?」
直到赵冲听到安白河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我印象中应该没错,我让他
们挨个确认下。」
赵冲打开步话机,把正在别的地方干活的人手全都调到了这个房间。很快,
关于户主的资料也被其他警员找齐带了上来。
安白河在房间里踱着,一双鹰眼像小刀子似的在各个角落切割起来。
「死者叫姚小敏,9岁,淮京医科大学大一的学生。」赵冲一边翻资料一
边念,「半年前租的这个套三的房子,没有合租者。」
「挺有钱啊,一个人住套三?」
「父母是临市的小企业业主。我们派人联系了,之前寒假说学校有个什么项
目,所以今年过年没回家。」
「和学校联系了么?」安白河又问。
「当然,你当我光知道跟你屁股后面吃干饭呢?学校说这个姚小敏没有参加
任何项目。」
「小区监控能留几天的?」
「十天,已经找人在看了。小区出入口、2号楼门厅都在看着。」
安白河叹了口气:「估计白搭,凶手应该不会露马脚。就让他们记得看看她
最后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吧。」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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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功夫,初步的尸检和扫查也做的差不多了,一个法医科警员走过来。
「赵队、安队,我们基本可以判断,胸口的刺穿伤是致死的主要原因。另外,
死者的阴部和肛门处都有明显的撕裂伤,而且不少。从伤口看,新伤和旧伤都有,
应该在之前有过较长一段时间的粗暴的性行为。但是我们没有在体腔内找到任何
明显精液残留物,具体情况还要留待进一步检测。」
安白河和赵冲相互对视了一眼。赵冲先忍不住开口:「不太对吧?强奸杀人?」
「尸体状况差,很难分辨出强暴的迹象……我再看看。」
安白河带上医用手套,蹲在女孩的尸体旁边,埋头检查起来。他做的异常仔
细,手掌和指尖滑过女孩的每一寸肌肤和血肉,就好像在全神贯注的爱抚情人的
娇躯。
周围的几名刑警呆呆的看着安白河以投入的神态,逐渐浸泡在房间的血腥味
中,一起产生了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恐怖,安白河
的表现相对而言已如羽轻。
「赵冲,来看看。」当安白河检查到死者头部的时候,说话了。
赵冲本来也在卧室勘察,他走出来,蹲在安白河旁边:「有发现?」
安白河掰开女孩的嘴,赵冲探头一看,里面一片血红,牙齿全都掉光了。
「这孙子真够狠的。」赵冲冷冷骂了一句。
安白河:「你看牙龈的萎缩程度,牙不是最近掉的。我试了试牙床,没发现
很明显的暴力取齿的痕迹。所以就算是凶手把牙一颗颗打掉的,也应该是很久以
前的事情了。」
赵冲呲了呲牙,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下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牙齿是不是都
在。
「还有手指,她手指的指甲都不见了。」
赵冲一看:「哟,还真是。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我看了一圈了,客厅卧室都没有指甲掉落的痕迹,应该也是很早就没了。」
「这明显是有人施暴了吧?除非她脑子抽了,拔了自己的牙和指甲。一般人
哪有这个狠劲。」
「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姚小敏很可能是自杀……」
安白河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赵冲气笑了。
「自杀!?老安,你早晨喝假酒了?这都给干成麻花了,还他妈自杀?!」
「四肢的扭曲伤是别人干的,牙和指甲也别人干的;但是胸口那一刀,我推
测应该是死者自己下的手。」
「证据呢?」
「现在还没证据。我只是觉得……她可能知道自己要出什么事情,所以选择
自我了断。」
赵冲听见这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你是说,她知道有人要拧她胳膊
和腿,怕疼,所以自己把自己捅了?」
安白河点点头:「否则为什么要有这把刀?死的其他十几个人,都是死于失
血和内脏损伤。凶手何必多余这一刀呢?」
「这推断太理想化。」
「的确……不过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被拔过牙,被拔过指甲,现在知道凶
手又要有新动作,所以才选择自我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