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茶凉了，婢给您换一盏。”侍立一旁的怀素轻声地。

“太太可是有什么心事？”怀素觑着王氏的面，轻声问。

“棠儿可醒了么？”绡帐之外，蒋嬷嬷低缓的声音打断了傅珺的思绪。

“嗯。”傅珺轻轻应了一声。

傅珺由着蒋嬷嬷与涉江帮她完成了所有洗漱工作，梳好了双丫髻，换好了衣裳，这才去正房王氏那里请安。

怀素忙上前两步，拿了绢替王氏手，又暗向东次间的兰泽看了一。兰泽瞧见了，带着小丫们无声地退了去。

王氏望着空落落的书案，视线有些飘忽，想到了傅庚，不知他独自在金陵如何了，边乏不乏人服侍。一时又想到了自己，又联想到了女儿傅珺，手里的茶盏凉了也不曾察觉。

王氏便苦笑了一下，：“我知急不得，也知这事并不好查。那日府里来的人太多，我们也暗地里查了好些日，竟是无从查起。你不知，那天棠儿淋淋地被人抱回来，小脸儿白得跟一张纸似的，我那心里就跟刀割的一样，恨不能我替了她去。”说到这里，王氏的圈儿已是红了，掏了帕来住角。

一旁的怀素也是

怀素便劝王氏：“那件事爷说要亲自去查，必能查个落石的。爷是什么样的人，太太还不清楚么？那是天底下最最聪明能的，太太只静心等着便是，若急坏了可怎么好呢？”

王氏的面有些郁郁，语气却是略显急促，压低了声音：“查了这么久都没个绪，我这心里跟着了火似的，偏这天儿又，我真是……”说到这里便顿住了，长长地了一气。

傅珺。蒋嬷嬷便将一方净的布巾掩在傅珺襟前，涉江挽了袖，先试了试盆里的温，方才拧了帕帮傅珺净面，动作极是轻柔。

宜清院正房的格局颇为特别。明间与东、西次间全打通，只以两架透雕竹纹的挂落飞罩相间，通透阔朗。王氏平素起坐皆在西次间，东次间则布置成了书房。若是傅庚在此，此时应是在书房端坐了。

王氏回过神来，摇了摇示意不用，一面将茶向桌上一放。茶盏磕在桌上，发“托”的一声响，几滴珠溅来，王氏只觉得指尖微凉。

蒋嬷嬷走到门前打起珠帘，唤了门外的丫鬟来服侍，随后将绡帐分两边挂起。粉的重帷被银莲帐钩束住，淡淡的晨光涌了傅珺的帘，让她忍不住眯了眯。

然开了，如胭脂，极是丽。她的小名儿便也因此而来，叫棠儿。

蒋嬷嬷扶着傅珺坐在床边，涉江上前轻声：“姑娘今儿醒得可真早。太太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婢这就服侍您起来，梳洗罢了好早些过去。”

涉江为傅珺的母亲王氏娘之女，一直在王氏边调理着，在傅珺落后才调了过来。原先服侍傅珺的娘以及丫们，除蒋嬷嬷外，全都因落一事而受了罚。而今这一批却是不久前新挑上来的。

傅珺的大丫鬟涉江走了来。她约摸十三、四岁年纪，鹅脸儿，眉目绢秀，穿一素夏布衣裙，发梳得整整齐齐。在她的后，是青芜并两个七、八岁的小丫，端着巾栉盆等。

此刻，王氏正斜倚在宜清院正房窗边的凉榻上，看着小丫们收拾东次间的桌椅书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