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赵兰，左右两边粘着三个男娃的易秀之，没有接话，只摆一副“你等着瞧”的表情，对赵士礽无声浅笑。

对手如此认真，唐琬岂能虎。她每着一步都小心翼翼，思慎密，不敢大意。观棋不语真君，赵士程安静地坐在一旁，以局外人的锐利，悉棋盘上的一片硝烟。偶尔，他会心地为妻的妙着暗呼一声“绝”，接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脸泛自豪的笑意。

“果真是才女。”对于自己又输一盘，易秀之不咸不淡地评了一句，“再来。”

被孩缠着，易秀之无法也不忍心摆脱，今天暂且全心全意地认命，当个尽职尽责的/娘。不过，可真不是容易的差事，觉是她有生之年里，过最劳累的事。之前在临安去赵宅，陪他们玩一天，也未觉如此累。唔，大抵这便

一两盘，也是

“算了，不跟你下了。”易秀之来了脾气，转望向旁侧的唐琬，“，与秀之对弈两局，如何？”

园里意盎然，鸟语香，偶有彩蝶绕飞过，落在石桌边或棋盘角，但下棋观棋的仨人，并不受打扰。开乍还寒的午后，他们在变幻莫测的棋盘中度过。

赵士衎亦打算携同妻，去同样来自绍兴的某个同僚走动走动，遂托家人照顾他的四个孩儿。

再来的一局，她显然下得较之前的谨慎。谨慎到，犹如科场考试那般凝重与沉稳，仿佛输了就白费十年寒窗苦读，赢了就一朝中。

由于没有午休，晚膳过后，唐琬的睡意就特别。赵士程向众人代几句之后，便陪同妻回厢房休息。

虽说只是普通的下棋消遣，但赢了，如唐琬，总会心怒放，输了，如易秀之，难免耿耿于怀。

话说，他两许久未对过局了。唐琬尚待字闺中时，时常与当时只是文友的赵士程研究棋局。与陆游成亲后，她与赵士程就甚少有集。后来改嫁于他，她又不争气地老是生些大大小小的病，下棋是费神的事儿，已为她夫君的赵士程索不许她碰棋了。

“放心，有秀之这个/娘呢。”赵士礽指指侧的易秀之，再挥挥手，赶着二哥走。

翌日，易老爷打回府。临行前，他叮嘱好友好好照料他留在赵府的嫡女，赵老爷再三保证，让他放心。

下与夫君黑白对弈，宛若回到年少时。每一着，每一抬眸与夫君相视，都仿佛曾经于某年某月某日发生过，如今不过重演一遍。又仿佛是，同一盘棋，下了近十载，明明开局时，才年方十七，但定局后，已年过廿五。光神奇，不尽慨。棋盘之上，走哪一着，搁何，已无所谓，输赢亦无相了。

“你就不能全让秀之？”只赢一两盘，显然不够，易秀之渴望更多的照拂。

赵士礽本好心接过大哥的，饭后主责招待易秀之。谁料易秀之自称困倦，一会就要回房休息，不来了。赵士礽乐得清闲，双手恭送。

频频失利之下，易秀之又提，让唐琬与赵士程对弈，她作观战。

情理之中。

也好，反正她在旁观战，早已睡意全无，跃跃想试。唐琬便与夫君换了个位置，手执黑与易秀之的白悄然对阵。

赵士程失笑哑言，再度把棋收拾好，执袖抬了抬手，让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