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微微一震，他的也突然轻轻一震，像是从梦中醒来。

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缓缓地说：“静琬，我这一生，只求过你一次，可是你并没有答应我。我原以为这辈再不会求人了，可是今天我最后再求你一次，离开程信之。”

他转过脸去，看车窗外茫茫的雨幕，过了许久，他忽然微微地笑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兰弱，只怕在北地养不活。我这些年来试了许多次，终于养活了一株天丽，你想不想看看？”

八年后乌池稚园（5）

他只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了这白茫茫的汽一样。天上泼倾着大雨，江面上腾起雾气，四面都只是苍茫一片。她的躯在微微发抖，里只剩了茫然的冷漠，他慢慢地松开手，一分一分地松开，上还似乎留着她气息的余香，她离他这样近，手可及。耳中轰隆隆，全是雨声。

这八年来，这样的梦无时无刻都在着，可是等不及到天明，就会残忍地醒来。

的幽香。她用尽全的力气去挣开，他生了一绝望的蛮力，只是不放手。她柔的躯抵在座椅的间隙里，他的手也卡住了不能动弹，她越挣扎他越用力。那些往昔的光华转，一幕幕从前闪过，他忘了这么多年，他隔了这么多年，几乎以为终其一生，再没有勇气来面对她，可是她偏偏要回来。

他没有下车，连渡什么时候掉都不知，去时那样短暂，每分每秒都那样短暂，而返回，仿佛此生再也抵达不了。

她凝视着他的双，他中已经平静得看不任何情绪，她轻轻摇了摇：“我不能答应你，我信之，他是我的丈夫。”她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说得十分清晰：“假若信之有任何意外，我绝不会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他如何能再次放手？

那些温的过往，那些曾有的缱绻，她是生在心间的伤，一旦碰，便是无可救药的溃疡。她的玻璃翠耳环贴在他的颈间，一微微的凉意，这凉意一直沁到心底去，然后从那里翻绝望。他再不能够承荷这样的痛楚。

铁质的船板轧轧地降下去，码上已经有黄包车夫在张望，指挥渡车辆的通警察穿着雨衣，看到渡靠岸，连忙拾阶而下。那的无数级台阶，仿佛一直通到天上去。她说：“我自己上去。”

她终于安静下来，她的手无力地攀在他的肘上，无论他怎样切地缠绵，她的冰冷无丝毫意。他终于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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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然答：“我到国之后总是过，听了医生的建议，家里早就不养任何了。”他“嗯”了一声，只听呜咽一声长长的汽笛，在江面上传老远，隐约的白雾里，已经可以见着灰的岸影绰绰。哗哗的江从船底过，翻起滔滔的浪与急旋的涡。急湍的江在风雨中如奔腾的怒，一去不回。风卷着大雨，刷刷打在车窗玻璃上，无数的痕降下去，又有更多的痕淌下来。

船一分一分地靠近了，他静静地望着码上荷枪实弹的大队卫戍，全是何叙

船上的事走过来，依旧是满脸堆笑：“可算是靠了岸，刚才在江心里，船差打转儿，真叫人了一把汗。”

永江这样、这样急的湍，隔开了江北江南，隔开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