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泛着寒光的长戟彼此交叉卡死了少女周身的空间,为
首的卫队长大声厉喝道。
安却只是不以为意地把染血的剑往身前一拄,半盖着长长的睫毛,仿佛自言
自语一般问道:「真正的圣女,那是什么意思呢?你们想找的圣女,是指定在教
廷的孤儿院里出生,度过童年,每日交流的只有修女,每日的只有圣典,单
纯的像张白纸一样会对路边的野花溢出同情的装饰品,还是……」
少女抬起眼睑,直视着面前的卫兵,一滴鲜血落在眼瞳正中,她眨也不眨
,任鲜血与绿松石的虹膜交汇成一种可怕的色彩,「……别的什么怎样都好,只
要能击退魔族,能消灭魔族的人?」
被刀刃环绕之中,安的声音依然轻柔,仿佛薄纱拂过肌肤一般,正如她一直
以来给人的印象。卫队长却被这轻柔慑得退了一步,冷汗从额角滑下,强撑着继
续厉声道:「别想用言语蛊惑人,魔女!刺杀教皇是最严重的罪行,马上放下武
器,束手就擒,对你的审判会在七天之内……」
「世事真是艰辛啊,不是吗各位,当下的判断,每每要受到未来的评判。数
十数百年后的人们,总是难以理解当时面对的局促与困苦。」安轻轻地开口,仅
是如此,卫队长就赶紧地止住了声,仿佛被刀刃围绕的是他一般,「不过,在这
个意义上来说,诸位是幸运的吧。」
「什……什么?……」卫队长无意识地开口问道。
「诸位今日
面临的抉择,大概无论哪个都能在后世得到光荣的评价吧。」安
说,「是坚决贯彻自己的职责到底,即使牺牲在与魔族的战场也上无怨无悔,还
是在更大的正义前不拘小节,为人类的最终胜利尽己所能……无论选哪一边,各
位一定都能被作为英雄看待的。我保证。」
她稍稍抬起白刃,再拄下,剑尖刺穿绒毯,撞在底下的大理石上,叮的一声
久久回荡在房间里,回荡在林立的剑戟中。百合色的少女微笑着,仿佛接下来要
决定的不是她的生死一般,「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有任何负担地做出决定。」
四下一时寂然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卫兵们面面相觑,期望着有一个
人能率先开口。
沉默的压力里,最终还是站在正前方的卫队长扛起了责任,「……我的母亲
,妻子,妻子的父母,都生活在圣城里,我无法想象这座城市沦陷以后他们的遭
遇……」他撇开脸,不敢看少女的眼睛,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但是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接受为了保护他们就可以做出刺杀教皇这种大罪的说辞!
陛下任命我守卫此地秩序,为了这份信任,圣女大人,我要将你……!」
卫队长大吼着,长戟举起落下,对着面前如百合一般纯洁柔弱的少女。下一
刻鲜血喷溅,却不是来自少女的身体中。在卫队长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一把同样
制式的长戟从后方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我的妻子才刚怀孕,绝不容忍有任何危险能威胁到她!只要能消灭
魔族我什么都可以做!」做出背刺的年轻卫兵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更进一
步地用力将曾经尊敬的队长举过头顶,淋下,将他的脸涂得一片猩红,狰狞宛若
魔鬼,「圣女大人万岁!万岁!万岁!」
更多的长戟从他的背后砍下,要救援队长,要处刑背叛者,但这次有同样数
量的长戟伸来阻挡。在有先行者后,各个卫兵依次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金铁交鸣
声四处响彻,神圣的大厅陷入一片疯狂的混乱。大局已定。安敛起笑容,不带表
情地转身离去,一名卫兵舍身地冲来,想在生命的最后带走一切的罪魁祸首,少
女垂着眼睑,看也不看地横挥一剑,白刃精准地划过咽喉,而后便有更多的长戟
从后方将他砍翻在地,尸体一瞬间变得不成人形。从此再也无人敢于阻挡她的前
路,安一直走到房间的门前,推开大门,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外面正是冬日里
难得的好天。
她突然若有所感地转过身去,视线穿过仍在混战的卫兵们,落在角落里弗利
兹的头颅上。昔日至高无上的教皇陛下如今连尸身都无人收拾。他圆睁着双目
,还维持着生前的表情,与回首的少女对上视线,仿佛正在质问。
——你自以为自己就是能够碾去一切的车轮吗?
当然不是了,弗利兹阁下。安在心中回答道。我们每个人都是生错了地方的
野花,在最终时刻到来前无人能知晓车轮的模样。每一个人,你,我,每一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