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脱得赤
条条,躺在桂花点缀的草地上精疲力竭地喘息,最后在由无法承受的痛苦生出的
不可思议的巨大快感中,一声高亢婉转的娇啼响彻夜空,这肆无忌惮的激情令两
人渐渐变得仿佛一人,他们坚信会一直相爱下去。
「你是我的唯一。」
黎塞留饱含深情地啄了他一口,然后在车流涌动前回到了副座。
「出发吧,亲爱的。」
隔着车窗,她看到其他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夫妻,亦或是情侣。毫无疑问,他
们是经历过新时代的人,但是她敢打包票,是的,她说,这些人的
爱情一定没有
我和他那般深刻,从最初相逢于海军学院,到此刻互相守望,互相扶持,我们曾
与深海斗争过,也与帝国斗争过,我们同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斗争,同这个不合理
的制度斗争,无论是狰狞的深海巨炮,亦或是教皇的专制宪兵,从没有什么让我
们屈服过,直至我们战胜了死亡,达到了永恒。
如今,她和他相依为命地活着,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能不顾谁,否则他们
一刻也活不下去。
当汽车驶过桥中央,他们看到了江心的一片水洲,那儿矗立着一尊低矮的铜
制雕像,也是目前仅存的一尊教皇像。人群吵吵嚷嚷,砸空了雕像的根基,最后
齐心协力地把它推倒。仅仅是匆匆一瞥,这座掩映于苍竹翠林里的破旧铜像不禁
让他回忆起教皇是一个身着大红色礼服,终年带着缎面手套,嘴唇苍白的矮小男
人。他和她彼此默契地相视一笑,「看来人民不打算给他留任何一丝丝可笑的尊
严了,这是好事儿,」他说,「这是好事儿。」
新旧时代之交,彼时教皇的权力已经取代皇帝陛下达到了巅峰。要那么多舰
娘有什么用,他曾评价道,军部净是些骗子和战争狂人,我们浪费了五年的财政
支出换来了什么?要我说还不如最后都卖给有钱人,他们喜欢那些骚娘们儿。事
实上自从他政变夺取军权后他就已经这么做了,然而威胁伟大的祖国和他无边权
力的却是地图上窜起的一道道赤红色的火苗,和脑海里闪现的一副副旧识的面孔,
于是怒不可遏的恨意在他的心里越烧越旺。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婊
子养的东西,我了解你们,我太了解你们了,一群在死荫里苟延残喘的旧时代残
魂!他从楼道里张皇失措的办公人员和宣称他不朽的坚定无畏的谄媚者之中穿过,
吼叫着都他妈的让开,管事儿的来了。
他在失眠的恐惧中拖着幽灵般可怖的脚步一个月一个月地在教皇宅邸最幽
深的长廊里踱来踱去,盘算着彻底击溃那些人的诡谲妙计,然而他深知自己的权
力来自于他对人民长达数十个彗星年的持之以恒的无耻欺骗。他看着一道道苍白
的闪电划过顷刻即灭的地平线,看着一个个被低价贱卖的国企,后来又拉起贪婪
的带刺铁丝网,网中孕育着他最爱吃的优质公牛,看着他的游荡着工人农民虚无
飘渺如磷火般的孤魂,矗立着各个部委璀璨茂盛如珊瑚般的日光玻璃楼的浩瀚帝
国,直到一个桥牌之夜,他看到征兆化作了一只若有所思的手,那时身体里有一
个声音向他透露叛徒就在自己身边,循着那只手他困惑地抬起头,看到了他的神
圣同盟,他的坚实臂膀宪兵总长,他妈的,是他,这不可能。然而他最终还是痛
苦地确信他是基于对那个理想的信仰才接近他,为他做了那么多肮脏且违心的事
儿,并一直伺机迎接他们的到来。
你背叛了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他咒骂道。然而他却丝毫不惧,教皇大人,
您才是叛徒,彻彻底底的忘记初心的叛徒。他被戳到了痛处,于是这头老迈狡猾
的动物如往年一样邀请他的宪兵卫队,安排他们入席享用开胃菜,然后窗帘拉开
了,人民的勇敢的宪兵总长躺在与他身长相当的银质托盘中被端进了屋,他在调
料中腌得瘫软,在烤箱中烤得金黄,为了侮辱他,他授予了他帝国最神圣光荣的
饰有五颗金杏仁、佩着金质星章的制服,让他至死都保留着帝国军人的身份而非
人民自由的战士。最后他下达了开饭的命令,祝各位好胃口,先生们。
实际上他只比他晚死了几个小时,晚餐结束,他心情大好,来到门口,结果
一发步枪子弹受肮脏权力争斗的指引,从他背后穿入在前胸开花,他匍匐倒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