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闲抿了抿，黑的寸就像是野地枯木上长的黑菇：“阿，你说你晓得我的心思，同样地，你的心思也瞒不过我。你我都明白，就算少爷再怎么喜你，段家也不会让他娶你夫人。你别怪我多嘴……若是娘还在，她肯定不会舍得你去给人姨娘。”说着，少年低着住手里的斧柄，手背上浮现起苍绿的青，“阿你再等等我，我在讲武堂一定努力读书，等我人地了，我一定送阿风风光光嫁，任谁也不能看轻咱们。”

鸟啾啾的叫声传过来，落旌辩着声音寻到木槿树下，果然见到一只风燕幼可怜兮兮地叫着，树上燕窝巢中也探几只小脑袋焦急地看着下面。

君闲一怔看着手中的中国结抬看着她。

落旌仰打量着木槿树，又看了看灰白墙，大概有了主意。木梯搭在靠近木槿的那面墙上，落旌小心地捧着幼鸟踩上去，木槿树还不算不过踩了四五步便和风燕巢差不多，只是梯越往上便离树越远。见到幼鸟，巢中的风燕叫得越发厉害，落旌抿着嘴一

夜时，落旌仍然被扰得心神不安，更是被上院纷繁噪杂的声音吵得静不下心，索推门走到小院落中散步。紫藤萝的是周掌柜送给她的，说是有安眠的作用。落旌看着月光下的藤萝微微一笑，有没有安眠效果尚且不说却是让小院得像仙境一般。

风过爬满支架上垂着的紫藤萝，下垂的像极了少女柔的下颌，偶尔会有风燕快速地从藤架下穿过，剪刀一般的燕尾就会惹上一串玉石蓝的藤萝缀，最后飞回墙角木槿树枝丫间的窝巢中。

段慕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府里自然又是一番闹。

落旌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君闲变得沉默寡言。少女记得幼时自己的弟弟是很喜谈天说笑的，还很喜缠着她撒打诨。她有些恍惚，原来她一直保护的男孩，已经长成了想要保护她的少年。落旌畔带着一丝清甜的浅笑，半响，她将手中红绳编成的平安结放到少年的手心中。

落旌伸手轻碰少年初现锋芒的脸庞，柔声笑：“君闲，你要好好的，娘说过她在保佑我们，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

借给她的书被段慕鸿拿走了，但在房中她又看到段慕轩手里拿着那本，她不知怎样才能向他讨要。

她犹记得，那年北平冬天刺骨的冷，还有背上孱弱男孩气若游丝的泣。落旌觉得，一定是娘在天之灵的保佑，才能让她追上那辆汽车，才能让她遇见那个从车窗中探脑袋的男孩。

少女失笑，蹲下来小心地捧起鸟仔细查看：“你怎地那么不小心掉了下来？”好在鸟上并没有伤，掌心中的鸟睛黑溜溜地盯着她，带着哀求，“要怎么才能把你放回去呢？”

落旌怔怔地看着院里那棵慕轩下的树，后来她才发现，原来那是木槿。她想起少年的话，忍不住抿嘴一笑，喃喃：“木槿在北方，本就活得不易，又怎么会开呢？”

翠黛趁着空闲的时间专门回来换了一新衣服，又涂涂摸摸半天，临走之前对落旌喜滋滋地说，若是过了夜她尚未回来，便不用再为她留门了。落旌想要劝她，但是转念一想人各有志。这是一个愣神的功夫，翠黛便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