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落旌只是拧了手中的药瓶，推开少年的一张俊脸，神情无奈：“少爷，你能别在那胡说八吗？不过就是猜对了边姨娘今年生的是女孩，你就真以为自己是神啊。”

一如拥有天赋的人从来对抗不了阶级与份歧视的现在。

佛天大地大也大不过她面前的少年。慕轩认真地瞧着她，突然觉得少女离得很近又很远，就像她上晚香玉的味，是抓不住的轻盈飘渺。

落旌一双杏盈盈凼凼，仿佛里面有光：“少爷，没有人能真正实现自由平等，国与国是这样，人与人是这样。我很激你对我阿弟的维护，但是，这个世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段慕轩觉脸上凉凉的，他眯着睛像个神般，摇晃脑地说：“阿落，我打赌你以后会成为一名医生。”

段慕轩一挑眉一努嘴：“我如果说对了，你嫁给我啊？”

也许，阿落以后真的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你，笑什么？”落旌轻声问。

医生？落旌笑了笑，她想起周掌柜的话：“少爷，我只是一个下人。”当然，如果不是段家收留的话，也许，她还会是个乞丐。

少年这样想着，不由得轻笑起来，笑得丰神俊朗。

吓一背的冷汗，落旌后怕地站稳。

落旌也略过了这个话题，她松了一气扶着梯准备下去，可爬上来容易，下去时却不怎么方便，黑暗里少女一个不小心踩错，那靠在墙上的梯看着就要往后倒去，墙上的少年手疾快地一手扶住木梯而另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

满天星斗璀璨，枝叶被风得摇曳，而从落旌的方向看过去，她只瞧见上院那磨砖砌的墙，树木森森后隐约粉着红漆的楼。看得是一座极大的宅。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那是上院和下院的距离，那是她与前少年的距离。

落旌无奈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只是一个下人。”

月光下，站在梯上的少女和屋上的少年各自沉默无言地看着对方，两个人都持着自己的观，谁也不肯让步。

就像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过却背负着卖国枷锁的从前；

“虽说现在是民国了不搞那封建迷信，但是讲武堂里其他人总有女孩送那个，说是讨个彩！”段慕轩朝墙下的少女眨了一下左，笑容里难得有些张，“阿落，你、你若是有空，就帮少爷我一个呗！”

段慕轩啧了一声，把脸又往她那里凑了几分：“那你也可以是贤妻良母，而我恰好是你丈夫。”说罢，少年还朝她眨了一下左。那副俊俏的模样若是去了，不知能祸害北平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小心一，我帮你把着梯。”段慕轩缓缓松开落旌的手腕，张地盯着她，而在少女踩在地面后，他才笑起来，“记得好好照顾我的树，阿落，它会开的。哦对了，你会编十字结那玩意儿吗？”

慕轩看着落旌，有萤火虫从前快速地飞过，映少年的神情有些怅然。最终还是少年先退了一步，笑：“好了好了我知了，你快去休息吧。”

“阿落，”少年突然正起来，他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指尖冰凉，“那些都是封建思想，现在是民国，人与人都追求的是自由平等——”

落旌不明白他怎地突然说了这个，仰：“会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