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烟’啦，别闹。”陆藕笑嗔。

正式开课的第二天，第一堂课仍是文化课，陈八落先生继续讲，其实学生们基本上已经在启蒙时期都由家中西席教过这些了，一天上课时听得还算认真，毕竟是才刚学，一切都还新鲜着拘束着，今日再听这位先生并不怎么好听的金属音讲着早已经学烂了的知识，十来岁正活泼的孩们便都有些坐不住了，不大一会儿课室里就响起了嗡嗡的说小话声，陈先生大概是因为落第次数太多人生了无意趣，只在上破罐破摔讲他的，都不带抬一下，你们下边嘛嘛，人生这么无趣，你们还可以试着去死一死。

安安。

“凤凰鸣矣，于彼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陆藕着，“起得好。”

“哈哈哈！”武玥大笑，“陆（六）六可不正是三十六么，这字好！”

……

“天琴自张，山影，地毫光，非烟绕气，陆藕开房，泽普三界，恩均八方。”陆藕漫声，“南朝梁简文帝里的句。”

用的，燕七坐到窗前，就着书案上的晶罩灯打开冷金笺，笺纸上碧萤萤的翠墨书着两枚骨骼清奇的瘦金字：

“可比我的好多了！你猜我爹当初给我起的什么字？”武玥气恼地一拍桌。

“小六你呢？”武玥问陆藕，陆藕在家行六。

“啊？！你怎知？！”武玥吃惊地看着燕七。

“好好。”武玥和燕七两个连连，实则俩谁也不知这诗讲的是什么。

燕七从桌屉里掏来看，外罩着，看几页抬抬，前面那位正用书挡着吃心，右前方那位在和前桌传小纸条，武玥在纸上画小人儿，陆藕支着腮似乎听得认真，然而脸上偶尔浮的笑意暴了她正开脑的事实。

“什么典故？”武玥便问。

“字‘三十六’。”燕七。

“……”武将们敢不敢加一下文化学习。

课间有一刻的休息时间，好动的女孩就了课室到外走动，梅还未落，正应了那句“待到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之意了，武玥弯腰捡起一朵落梅，

“可‘武尚武’叫起来有些拗……”陆藕忍着笑说。

“安安，这字起得好，有云：‘钦明文思安安’，谓之温和；又云：‘执讯连连，攸馘安安’，谓之徐缓；云：‘安安而能迁’，孙希旦集解：‘安安，谓心安于所安，凡之所习，事之所便者，皆是也’；另还有范仲淹的：‘大儒之文兮，醇醇而弗醨；君之兮，安安而弗欹’；唐甄的曰：‘渊冥冥，乔岳安安，静之也’；则云：‘九真安安，七神宁宁’，谓之平静安宁——怎么解都是个好字。”陆藕笑称赞。

“尚武？”燕七。

“当然啊！我哪能真叫这个！后来还是请我二哥给我起了一个，就是我现在用的，‘鸣’。”武玥略有些得意地。

“……好复杂的样，突然不想要这个字了。”燕七。

一节课糟糟地过去，陈八落夹起书，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恻恻地飘了门，几个女孩咯咯地笑，其中一个便拿了腔调学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