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罗德岛的要员,怎么好就这么深入险地?若是遭遇不测,如何是好?」「哈哈……这算什么危险?哪怕林德曼手上有十万大军,又奈我何?我相信如果你要是我,也会穿上那一身充能护服,一路从总辖塔杀上去。」正巧遇到了红灯的我停下了车,轻笑着开了个玩笑,然后认真地回过头,看向了塞雷娅橘色的双眼,「认真地说吧,那是因为你啊,塞雷娅。如果不是你被林德曼那家伙给抓了,我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是联想到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连我也一起收拾,再加上他为了科研而不择手段的性子,如果把他留在作为合作伙伴的莱茵生命里,那可对罗德岛是个威胁哦?所以,我当然要给他个教训,学费就是他的小命了。」塞雷娅微微一愣,想要指责的话语也没有说出口。虽然我嘴上因为男性的面子而没有承认这次危险的行动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救她,但想必她也能很轻松地看出来吧——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的我们都沉默地没有点破,却已经默契地达成了共识。眼前的红灯重新变成了绿灯,我重新发动车辆,同时顺势转换了话题:「换个话题吧,塞雷娅。想必在这件事之后你也不可能再回到莱茵生命了。那么,不知道是否愿意暂时栖身于罗德岛?」「这是在延揽我吗?迪蒙博士。」塞雷娅转过头看向了我,却并没有得到回答。在沉默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地晃了晃尾巴,缓缓回答道,「……虽说如此,但你给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选项。莱茵生
命已无我之吞身之地,而据我了解,罗德岛并未进行过任何有悖于人伦的科学研究。为了让偏离传统的事物回归正途,我的确需要罗德岛的协助。」「还是这么傲然呢。」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尽管答应了我邀请他加入罗德岛的请求,不过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说「我需要罗德岛的协助」而不是「我需要罗德岛的庇护」。而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内的通讯器正好不合时宜地响动了起来。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塞雷娅,在她微微点头之后,我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缪尔赛思的声音便开始在耳边回荡着:「喂喂,迪蒙博士,现在和正和塞雷娅跑路愉快吗?」「你这家伙……是啊,我们很愉快。」那毫无紧张感的轻快语气把我逗乐了,轻轻地干笑了一声,「虽然应该没有你愉快吧?」在林德曼死后,缪尔赛思的势力就可以趁势在整个莱茵生命蔓延开来了。莫说是此时群龙无首的防卫科,恐怕连林德曼的大本营构件科也要被她拿下了吧?估计连下一任总辖的位置,都可能已经被她捏在手里了——虽然后来被选为总辖的那个人向我证明了,莱茵生命实在是卧虎藏龙这个事实。「哼哼,确实呢。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好奇,虽然有我的配合,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就把整个莱茵生命总部园区搅得天翻地覆的?虽然早就知道罗德岛的博士是个战略与战术的天才,不过这种事亲眼所见,果然还是不可思议啊!」「我可不是什么天才,这一切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如果对莱茵生命有什么冒犯的,还请多多担待呢。」我对着缪尔赛思稍稍谦逊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塞雷娅,便沉声开始解释道,「说来也不难,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关键还是林德曼的傲慢轻敌。」「轻敌……让林德曼那家伙轻敌吗?」「不错,」我稍稍翘了一下嘴角,便继续解释道,「之所以先前请求你将生态科的安保力量全部集中在总部并宣布戒严,就是为了让林德曼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生态科上。如此一来,他就会觉得,跟生态科相比,只有一个人,又是外来者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一旦他开始轻视了我,那便是大做文章的机会。在你的协助下,可露希尔,也就是跟你提到过的协助我的信息工程师,轻而易举地攻破了莱茵生命的内部通讯网络。这样一来,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无论是放火引发总部园区内的混乱,还是利用防卫科与构件科的武装力量群龙无首的机会假传消息,亦或者是趁着他派出全部主力部下进攻生态科总部时一个人杀穿总辖塔,都是因为林德曼只关注生态科而轻视我一人的失察。」「所以由始至终,这场好戏可都是你一个人的表演啊!过分过分!」缪尔赛思佯装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话语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愉快。「缪尔赛思,你这女人……真是,炎魔事件后最大的获利者大概就是你了,自己乐呵去吧!」而回答我的,是不置可否的嘻嘻笑声——比起和睦的平缓更喜好于混乱的台阶,她还真是个危险的女人啊……我皱了皱眉,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快,那是与自己同性相斥的厌恶感。不过再联想到自己在这起事件中帮助她处理掉林德曼,算是让缪尔赛思欠了我一个人情,日后与她之间还大有可以周转的余地时,我就忍不住暗笑了一下。事后证明,我和这女人之间的缘分,确实还远没有结束,虽然这都是后话了。「说完了?」待到车辆再一次拐过一个弯,而我正好挂掉了电话的时候,塞雷娅沉沉地问道,「你们谈了很久。」「主要是她在莱茵生命那边的善后工作。炎魔事件的全部责任都将由主导整个计划的林德曼负责,而有不可推卸责任的前防卫科主任塞雷娅将因自己的过失而引咎辞职离开莱茵生命,其余参与计划的研究员将留职察看。」——实际上这大概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毕竟缪尔赛思还得安抚一下林德曼的旧部,所以也不能让实质上并没有过错的塞雷娅留下来,「罗德岛与此次事件毫无关系,并且无论谁当选为下一任总辖,双方的合作协议也继续有效。作为双方深化合作的一部分,炎魔事件中遭遇不幸的那个孩子伊芙利特将由作为监护人的研究员赫默负责,前往罗德岛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这是经过一番运作后的处理结果,也将是莱茵生命对整件事的最终结论。」言毕,稍稍侧过了视线的我便注意到,当我提到赫默的时候,塞雷娅的面色阴沉了不少。我一边继续驾驶着车辆在道路上前行着,一边试探
性地向她询问道:「你似乎,对赫默研究员心存芥蒂呢。依我看来,她并不是林德曼那样的人,」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在被莱茵生命接收时,重度感染矿石病的伊芙利特情况就已不吞乐观。」塞雷娅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将炎魔事件大概的始末向我娓娓道来,「只是使用莱茵生命现有的常规医疗手法的话,仅能苟延残喘一阵。然而在明确她的身体有极高源石适应性后,为了科研而不惜一切手法的林德曼就决定在生命本就岌岌可危的伊芙利特身上启动炎魔计划,也就是他告诉你的,通过改造人体器官与植入源石碎片的方式,构造出兼具极高源石适宜性与矿石病抗性的生命体,实现对源石工业、科技与法术更深层次的运用。因为计划极高的不确定性与危险性,在正式启动之前一直处于高度绝密的状态,只有几个主任与参与此事的研究院知晓。」「……她还是个孩子。」虽然或多或少已经意识到了,但从这位前防卫科主任口中得到证实的我,还是忍不住对林德曼为了科研枉顾人伦,用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做活体实验的决断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的,伊芙利特还是个孩子。」说到这里,塞雷娅平静的声音便多了几分义愤,「无论如何,作为研究者,有一些实验绝对不应触碰。而林德曼和赫默这些人,尽管理由不同,但他们已经过界了。我从最开始,便对这件事表示了激烈的反对,却孤掌难鸣。在莱茵生命,作为总辖的林德曼却得到了大多数的认同,甚至那时作为伊芙利特的监护人,赫默也表示了赞同,认为这是唯一能将那孩子从矿石病中解脱出来的方法。」「我相信赫默只是想要拯救那个孩子,所以才赞成这件事。发生炎魔事件这种事,不会有人想的……虽然你大概也听不进去吧。」「对伊芙利特的治疗还有许多其他的方法,为何非要铤而走险?眼看那孩子即将被他们带入无可挽回的深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跟随他们的脚步,至少尽自己所能,在这一路上保护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安全。」「这就是你义无反顾地冲入火场,将她救出来的原因吗?塞雷娅。」意识到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赫默和塞雷娅她们两个的矛盾,大概不是我能调解的了,我就稍微调转了一下话题。「即使身处绝境,也要将自己傲然挺立的身姿,永远地刻在重要的人眼中。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生存的准则。更何况,让伊芙利特那孩子变成那副模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坚强的瓦伊凡女人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停顿了一阵之后,又问道,「迪蒙博士,你也这样去做了,不是吗?」「你是说哪件事?」一边说着,我一边又拐过了一个弯,现在我们已经差不多到指定的地点了。「……两件事都是。伊芙利特的事,还有我的事。」说罢,她便静静地沉默了,不再言语。我顿时明白,她所指的,不只是我和她一起冲入火场将伊芙利特带出来的事,还有我将她从林德曼手中救出来的事——对于这个骄傲凛然的瓦伊凡女人来说,承认这一点,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吧?对此心知肚明的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驾驶着车辆,在越来越狭窄的街巷与越来越低矮破旧的房屋间穿行着。「我们到了。」停好车之后,我们便一前一后地下了车,锁上了门。此处已经是哥伦比亚移动城市中无数破烂贫民窟中的一个,属于城建规划失败的产物。与莱茵生命具有未来质感的规整建筑群与高素质的常驻科研人员截然不同,这里数不尽的低矮平房与破屋收纳着无数的感染者、贫民与罪犯。杂乱无章的城区就像是一团恶性肿瘤盘踞在移动城市的心脏,曲曲折折的街巷就像无数的血管一般汲取着工整的城区中遗落的营养,然后排出各种各样的有毒有害物。而明显需要回避风头的我们,此时已经在其中一条血管中停了下来。眼前便是缪尔赛思为我们两人暂时安排的居所,只对吵闹的街头开着一扇几乎看不到里面有些什么的玻璃门,唯一能吸引眼球的大概就是外墙上在白天也闪烁着的那一排霓虹灯——「守口如瓶旅馆」。房费自然是已经提前交好了,虽然不出所料的是缪尔赛思那个女人只给我们两个人准备了一间房,也不知道她是抠门还是故意这么做的。在有些尴尬的沉默里,我和塞雷娅一前一后地挤过狭窄的走廊,打开了门。眼前是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旅馆房间,除了床边的一扇窗户、散发着消毒水气息的床榻和对开的小小书桌之外,便看不到什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