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起向着将军行礼。

是一首阵曲。

无人应答。

至于要说些什么，她已经想好了。

琴声起。

既然柳韶言能在众人面前献琴，她也应当能在众人面前发话。

曲终。

方必行不赞同，语气难免激动：“各地粮仓可用，但也需要征夫。至于依靠各家百姓，更是杯车薪，无稽之谈！”

只是不清楚在众将面前，究竟该如何开。

柳韶言要来，那她就不能走了。至少也得等柳韶言离开了再走。

她可不想被柳韶言比下去。

至于适不适合开，何时算时机成熟，她想找齐朔帮忙。

怎么又是柳韶言？魂不散？

快同意呀！你们不累吗？她在心里促。

虽然他是她再不敢胡攀扯的元大将军。

“对、对，杨将军说得极是。”有人也跟着附和。

堂中重归寂静。

方才他们不是在谈论如何调动百姓押送辎重吗？还说要论个框架才算完。

——是韶声。

此时，吴移便来帮着何泽生解释：“方先生却想左了。施霖此法，未必要派新役，也未必要增立税名。一来，近些年各地皆有借于民的举措，耕借，收获时以粮为抵，此次可提前向百姓还，为大军送粮者，秋日还粮时，可免今年利，也可抵扣今年徭役。若方先生仍担心百姓家余粮不足，且此行耽误夏秋的农时，导致冬日甚至来年粮荒。各地粮仓也可随势调粮，在补偿百姓费的基础上，再加几分利，只算是向百姓借粮。便省去了赶在大军发时，要额外纠集人送粮的费。”

韶声长舒一气。

韶声想。

终于要结束了，他们暂歇，她就终于可以趁机离开。

何泽生接着：“只要依据大军消耗，算所需征粮数，每需缴数，再据往年情况酌情调整。定好数目后，令各地乡老，甲长每摊派。大军每抵达一，便使近百姓作担夫，提供补给。”

虽然柳韶言来过了。

听者皆忘语。

杨乃听话听音，立刻跟：“将军说的是。南征之事急，不如我们现在便依此商量个框架来，再分别将其填起来。”

全场一片寂静。

不过关于此节，她也想到了对策。

听完这一曲，韶声彻底转变了想法。

方必行见将军应了，连忙又：“今日撷音居士随我同来，此刻正在外间候着。撷音居士琴技湛，名动南朝。不如老夫请她来，为各位奏上一曲，也好消疲解乏。”

铿然若金石之音，铮然若刀戟之鸣。

曲声由徐缓渐激昂，听来有背后生的觉。

她在听见方必行说“暂歇”二字后，便悄悄挥手，叫暗的侍者去膳房传心茶。

方必行让一步：“好，若就二位所说，百姓人多，又无军纪约束，难以理。总得要个章程吧。”

方必行本是拿章程来吓唬人。

韶言场时，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好！”

齐朔笑：“好，就依方老的。大家歇息一番，三刻后再议。”

在众人凝神之中，更觉琴声切切，如泣如诉。

方必行见众人不应，也不气馁，直接问齐朔：“将军觉得如何？”

故而至少在今日，能拖延下去，留周旋的余地。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如此发展！

此时终于声：“诚然。此法听上去可行，但其中细尚需打磨。”

“好啊！”

有捧场的，甚至拊掌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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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在纸上先写好文稿，等待时机成熟，再直接掏来念，就不会错了。

而座中诸人，仍留在曲中不肯来。

但场上赞成他的人，确实是有一位的。

夫，使其随军押送辎重。反而直接就地征收。不仅各地的粮仓都有存粮，可以约定好了日，就近押送，而且周边府县的百姓，也可使其从家中运粮，解决辎重的问题。”

方必行冷笑：“这与征何异？”

待韶言领将军之命离去，才渐渐有人惊觉。

这是她第二次听柳韶言奏琴。

歇息时，大家便都放松了下来，不如先前那般绷。听方必行说带了乐者来，自然积极支持。

他应当会帮的。

更有甚着，屏住了呼，大气也不敢。

韶声不得不承认，柳韶言的琴技神化。

“去吧。”齐朔只说。

北地这些人，当真同气连枝！

齐朔一直静静听着。

那她正好想到了几条建议可以说。

侍者为她燃香布琴。

她不要走了。

无法，他只好行声打断：“框架商议不易，恐要费不少时间。不如我们暂歇一二，养蓄锐后再谈？”

反倒是韶声不赞成了。

他知其中细节繁冗，何泽生与吴移必不可能当场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