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发生的争吵，却让他再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或许，他的猜想是错的，他也由衷希望是这样。

但如果。

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

他就要尽早认清现实，尽一切努力保护好对自己来说的，真正的家人。

迎着柳慧的目光，李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妈，姐姐是错的，你是一位尽责的母亲，而我们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不是你的心头肉。但是我们一直都无法理解你的做法，因你强势的态度感到困扰，被你压得喘不过气，甚至可以说每一天都过的很煎熬，宇豪的情况或许有些不同，但我想他的体会也不会和我差太多。」

柳慧静静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选择自暴自弃，最开始其实也是因为顶不住你给的压力做出的一种逃避。而我想今天姐姐的离家出走，宇豪的东窗事发，其中的缘由，也应该和我相似。」

「所以你想说，这都是我的错？」

李默摇了摇头，道：「不，妈，就像我说的那样，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母亲，所以你对我们所做的，所要求的一切，必然会是从你的角度来看的最优解。只是我想对姐姐和宇豪来说，要解开误会，理解你的深意，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

柳慧注视着他，轻声道：「那你呢？小默，你理解了吗？」

忽然，被马明雄折磨致死的场面，在李默的脑海中闪过。

李默慢慢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吞，低声道：「妈，说实话，其实我也无法完全理解你的用意。但刚刚你说出的一句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事。」

「外面的世界不是什么实现梦想的天堂，那是吃人的地方。」

「而我想……要在那里活下去，就必须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站在吃人的那一方阵营，获得吃，或不吃的选择权。」

「妈，我不知道我们几个在未来是否真的会遇到这种极端的情况，也不理解你为什么时刻都要将最坏的结果都算在我们的未来中替我们作考量，但是……妈，尽管我不懂很多很多的事，但有一件事我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是的，保护。

李默在短时间内对柳慧带入的情感如此深刻的原因，其实也在于此。

前世，在加入马明雄的竹蛇帮后，他不知有多少个日夜想到过柳慧。

如果初一那年，他没有在被柳慧斥责后反抗她，更没有嫉妒李宇豪的特殊待遇，而是继续像以前那样努力，做个听话的孩子，那他的人生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

——不，答案其实再明确不过，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答案，更没有勇气向柳慧认错。

因为他当时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那一份自尊心。

而这，则是让他在十八岁的七月，亲眼见识到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这时，柳慧慢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美眸凝望他一阵，柳慧忽然伸出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妈……」

一股浓郁却柔和的香水味沁入鼻中，李默感受着压在脸上的温软，也回抱住她的腰肢，慢慢闭上眼睛。

他都快忘掉被妈妈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了。

但现在他感觉很温暖，也很安心。

柳慧拥着他的脑袋，低垂着眼帘，有些失神地望着地板，手指插进发丝中，轻轻的摩挲着。

「那就够了，暂时……已经够了。」

许久后，柳慧深吸口气，将他放开，双手捧着他的脸，注视着那双乌黑而清澈的眼，目光灼灼。

「你的要求，我答应你。不过小默，你对我做出的承诺必须要做到。我知道这很难，甚至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对你提出这种要求，但是……」

柳慧用指肚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小默，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到。而这次……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我一定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

见李默好奇的望着自己，柳慧的美眸中闪过一道锐芒。

「我会手把手的教你，告诉你，在那吃人的地方活下来，获取选择权的办法。」

说罢，见李默一脸惊喜的模样，柳慧抿唇一笑，用指尖一点他的鼻子。

「但要高兴还为时过早，你要走的路可还长着呢，至少你得先好好毕业，考上布法罗律政大学不是？」

李默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追问道：「妈，那只要我考上了，你就愿意让我跟着你做事了？」

「呵呵，说得好像你小子知道我在做什么一样，怎么，你知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