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没有移动,却是不可置信下看,声音已有些咬牙切齿。
“你在给这混账东西求情?!”
齐瞻月紧紧搂着男人坚硬的腿骨,以羸弱的躯体阻拦他的步伐,声音颤抖,却没有犹豫。
“太后娘娘于齐家有恩,臣妾斗胆,求您饶了裕王。 ”
齐瞻月此时,实在是顾不得自身处境和安危,拼命刻意挑着他最不愿听的话去冒犯一个皇帝的忌讳,只盼皇帝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赵靖见齐瞻月冲进来,居然是给裕王求情,想起她曾经的身份,那怒火早烧得比裕王刚才的胡言乱语还要热烈,某种层面上,他绝对不愿意赵端见到齐瞻月,完全没有想到齐瞻月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进来,还说这些冒大不韪的话。
“谁许你进来的!!!”
寒冷入室,赵端也冷静两分,看着架在自己肩头明晃晃的刀,又看了看那蜷缩抱着赵靖的身影,明白了过来,嗬呼冷笑一声。
“哦,便是这个女人,曾经也是本王的,如今你倒是不嫌膈应,愿意收到你的后宫,无父无兄,这话该是说谁?”
这句话终于是让赵靖最后一点理智消失殆尽,他双眼发红,抬腿就要再往前一步。
上书房内却爆发出一句尖锐的哭腔。
“皇上!!!”
齐瞻月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娇小,她所有的重量都倚在赵靖的那只腿上,却还是被带着在地上摩擦了两寸。
她满脸惊惧,落下泪,尖叫喊着他,感受到男人被这么一打断又僵硬了,才抽噎抖着声线。
“皇上,皇上,是臣妾恬不知耻,不顾身份要给裕王求情,您若生气,踹臣妾一脚,或者砍臣妾一刀吧,求您了!求您!”
她求得悲切,此刻她情愿她那番话激怒赵靖,让他把刀落在自己的背脊之上
他这一生,注定亲情断绝,兄弟缘薄,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背上弑兄的罪名!
赵靖脑子嗡嗡作响,许久才听明白齐瞻月的苦苦哀求。
可女子那悲切急迫的话一说完,他突然就冷静了,怒火顺着四肢沿着刀锋融到了屋外的漫天白雪之中。
他反应过来,齐瞻月究竟在做什么、
她不顾自己,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要用她那消瘦的身躯来承受这场僵局中他的怒火。
空中只有寒风与上下翻飞的雪花。
哐噹一声,那把佩刀被扔在大理石地砖上。
赵靖没再看赵端,眼睛落于屋外的白雪,声音十分疲惫。
“太后正在寿康宫等你,你去问安吧。”
这个死局就这样破了。
赵端完全不明白,他挑拨了这半天,居然一个女人就把他那生来阴晴不定的弟弟给劝住了,大事化了了,甚至还讲出了太后二字,刻意提醒他。
太后,赵端自然不能不管,好不容易从德皇殿出来,自然不是为了求死,只不过赵端认为赵靖为了坐稳皇位没那胆子杀他。
憋了十多年的怨怼猜想,一发泄出来,自己忽而也觉出两分没趣味,毕竟五年前就尘埃落定了,他的这场质问来的太迟了。
赵端来时没行礼,可此刻却略微福了身,接着才在孙信的陪同下出了上书房。
齐瞻月还是跪坐在地上抱着赵靖腿的姿势。
男人目光下落,看着她氅袍和发髻上有一层白雪,也不知她在院中的冰天雪地里候了多久。
赵靖抬手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刚去关上门,转身齐瞻月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被他吓着了,他知道。
齐瞻月的胳膊锢着他的腰,十分用力,他僵硬抬起一只胳膊,圈住人,神色伤痛闭上了眼。
两个人就这样在寂静的室内相拥着,直到齐瞻月被吓出的眼泪止住了,赵靖才在她耳边开口。
其实,他很担心齐瞻月在外雪地里站了太久,刚才冲进来那样着急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伤了膝盖,可他蹙着眉,声音低沉,吐出来却是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