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秀珍睛动了动，盖上又打开，一串泪珠从角落，然而她的表情是平静的，甚至带了淡淡笑意，先安利儿娘：“不要为我难过，我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悲伤解决不了任何事，除非你什么都不只想陪着一起死。”陆安然平静的说。

鹿陶陶上前，掌心贴着童秀珍，蛊惑般的声音说：“息世，蒙召归天，嗡，琴西惹扎轰。嗡，啪拉玛尼，达扎，吽啪梭哈……”

“没区别啊。”

陆安然半垂眸，中没说，心里：区别在于是后者的话，她们恐怕真的难逃一劫。

但是危机还在前，正如她所言，不必要多余的悲戚。

陆安然心一沉，再看外面，已是火光四起。

陆安然摇摇，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那样情境下的鹿陶陶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几十把带火的箭齐刷刷过来，鹿陶陶往下一缩，“完了，你的名号不太用。”

童秀珍的神开始涣散，努力聚焦看向陆安然，“还有，陆姑娘，谢谢你，对不起。”

“唔……”鹿陶陶苦恼起来，挤着脑袋想了半晌，忽然拍手，“那这样，你们谁再死一次，让我练练手啊？”

她藏在心里的歉说来了，整个人一阵轻松，嘴动了动，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快速回顾平生，她觉得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陆安然很久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这是一幅无法形容的画面，童秀珍就在这样的低喃祷告中缓缓闭上睛，死得很平静。

人有一颗心，只要还在动，它便是的，即使淡泊如陆安然，又怎能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前逝去而无动于衷。

陆安然不吭声。

利儿娘终于放声大哭一场，她和童秀珍相月余妹情，面对死别，情难自禁无法释怀。

程九万也许会顾忌蒙都陆氏的地位，但可能存在的隐藏在暗中更位权重者，一定懂得什么叫死无罪证。

鹿陶陶凑个脑袋一同看去，踮起脚下搁在陆安然肩膀上，“啊哈，他们要火箭了。”

鹿陶陶珠转一圈，起来踩着横梁挑开几片瓦，对着外面大喊一声：“蒙都陆大小在此，你们谁敢放肆。”

“善使诡计者必多疑多虑，喜谋后而定。”

陆安然目光定在矮墙上方一火光上，“我在想，这些府衙兵听从的程九万指使还是官府号令。”

“安置一下她。”陆安然神从童秀珍上移开，隔着窗望向外间。

“小想到对策了？”

这没心没肺的话也只有鹿陶陶说得理直气壮，利儿娘哭声都骤然顿住了。

“啊？”鹿陶陶歪了歪脑袋，回时，又是那副唯恐天下不对什么都抱着玩闹心态的不正经样，“看人家念过呗，我学得像吧。”

利儿娘没有陆安然大的心脏，和看待世人皆冷情的心，也不像鹿陶陶玩世不恭，她无法理解正常人看到有人活生生死亡能表现得那么平静，一时愣怔在原地。

这时，鹿陶陶又开疑惑：“他们放火，是要把我们去吗？”

又对鹿陶陶：“狐大仙，你为我报仇，我激你。”

陆安然望着鹿陶陶伸直后没有收回的右手，“你还会替人超度。”

鹿陶陶：“哦～他们怕我们来个黄雀在后，那小你准备了黄雀吗？”

她的脸庞在火光下，如给整个眉加持了一圣洁的光，去除顽劣和乖戾，居然是不曾展现给人看过的庄重，嘴一启一合，“愿以诸功德，回向极乐世界，回向一切佛净土……解脱尘世苦，灵归极乐天。”

陆安然看到利儿娘情绪稳定下来，用力握的双手轻轻放开，指尖有凝固，淡淡血腥气充斥在她鼻间，还有手腕骨丝丝蚂蚁啃噬般的疼痛不停歇地发作。

“那他们怎么迟迟不动手？”

？”言下之意，让童秀珍留几句遗言。

鹿陶陶勾起一边嘴角，贴着她耳朵：“明明在意，又要表现得无所谓，小，装模作样可不好。”

利儿娘用袖抹了一把脸，扯过其中一个大箱上的白布幡盖在童秀珍上，“别怕，我会带你一起走。”鼻一酸，将泪挤了回去。

“不，他们不需要抓人。”陆安然看向两双带着不解的睛，“他们是要烧了农庄里的所有川纸。”

利儿娘一行泪而落，腔大幅度的起伏，却狠命压抑住即将崩溃号啕而发的哭声，试了几次都无法开说话，脆撇过去。

陆安然瞥她一，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