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拿了书本去后面站着，神情恢复淡漠，再无多言。

范景同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坐在自己书桌前，将那张字迹丑陋的文章打量了半天，里溢莫名的情绪来，又慢慢把它作一团了书桌里。

这日赶上秋天租的时节，庄已领齐了各庄要上缴的银，赶上安国公府寻家夫人。

范乐贤疑惑，他这个孙向来在课堂上专注严谨，今日这倒不知怎么了。他从门起，就瞧了他的不对劲儿，不是往日疏离的沉默，倒像是……失了三魂七魄。

范乐贤轻叹一声，继续讲课。许是早早没了双亲，孙总是不苟言笑，心思沉地连自己这个祖父也看不透。就像刚刚，便是看他有什么不对，一瞬也将自己的情绪隐没了，让人猜不首尾。

……

是夜，范景同坐在烛火昏暗的书桌前，一遍遍抄录着祖父白天讲的内容。抄完收好了，又神莫名，犹豫良久，终于将书里夹着的笺拿来，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两排字，是义山的诗——

“书童写的，我看不懂，就想看看别人能不能看懂。”

“范景同！”范乐贤苍老却亮堂的声音响起。

“上课走神，应当知规矩，散学了再将今日讲的内容抄十遍，明日拿来给我。”

范景同屏住呼，又释然一般，慢慢起。他一落拓青衫，长鹤立，双眸微垂，薄抿，叫人看不情绪来。

直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黄秋月缓缓，“原来如此……许是年龄到了，也开始吃斋念佛不折腾了。”又抿了茶，“我刚来不久，府里的情况知些，早前的却不甚明了，今日也多亏你给我讲解了这一通，

“这样啊……难看是难看了，还是能认来的。”阮正轩同情地看了范景同，没想到他的书童这么没文化。

到自己的座位上，又跟他说了句，“课业的不错。”

“哦？”黄秋月起茶盖，“这是怎么话说的，以前保定庄没过租？”

阮府里一年分秋两季收两次租，下面十几个庄，每次统共能收到大约七千两银。

“回夫人的话。”庄见她只瞥了一，就算总账，不敢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今年保定的庄也将银钱上来了，是以多了这么些。”

阮正轩挠了挠脑门，觉得莫名其妙，好奇：“范哥哥，你问我这个什么？这张字你是从哪儿得的？”

见她如此，庄便知这位夫人刚掌了家，许是对一些事务没摸清楚，便解释：“您不知，前些年儿老太爷刚去的那会儿，有个叫香姨娘的，被老太太打发到保定庄上去了。那香老姨娘是个不省事儿的，到那儿拿足了主的派，将银钱攥在自己手里。那会儿是我爹事儿，专程去问了老太太，她看在二爷的面上没收这几百两，索由她去了。只如今不知怎么又把银钱来了。”

今日祖父讲的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可他就是听不下去，脑里混似一团浆糊。

第一次统计大宗银钱，黄秋月也不敢糊，细细将往日每年两宗收的租算了，发现今年竟多大几百两银钱，不由疑惑，“今年这是收成好了？怎的多这么多，足足上一个庄的了……便是收成好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