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靳渊：“崔林可带去了三万人，等他们来支援天都亮了。若我们现在动手，纪行止恐怕是猝不及防，也许不等他们过来，我们就已经胜了。”

“不可能！”张之姚怒呵：“靳侯爷可有陛下圣谕？更半夜开城门，我看你才是逆党！”

他越说越志满意得，甚至觉得若是早让秦蛰和秦义城杀了靳月，把握住定州城的兵权，这些日就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荒唐！”靳渊盯着她，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如此嘴！好啊，我就先饶你一命，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砍下她的脑袋的！”

蜡烛劈啪作响，姜行眉逐渐皱起，托着下看着棋盘。此时黑被白截截围堵，已是弩之末，她拿着棋长长叹了一气，最后随手扔到了桌上：“朕又输了。”

姜行神稍暗，掩饰般地低喝了一茶，轻声问：“纪相可会……一直朕的纪相？”

姜行一愣，懊恼地咬了咬，不免带了些火气：“朕知了。”

“陛下。”纪行止打断她，眸光平静：“不要害怕，我们会成功的。”

也正是如此，他们从云州偷偷赶来，才没有引起沿路的半分注意。

“为何离开？”纪行止挑了挑眉，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臣若离开，陛下该怎么办呢？”

姜行默了下，忽然说：“纪相现在，还有机会离开。”

姜行眉梢一动，下意识抬起望着纪行止。女人正慢条斯理地收回棋，她眉低垂，神平静，长睫在灯火下覆下一层鸦影，看起来温和好。

姜行缓慢眨了下，抬起看向纪行止，正想鼓起勇气追问以后呢，门外却忽然传来声音：“陛下，靳侯爷和孙将军现在正带兵围在煊赫门外，说是要铲除逆贼纪行止，以清君侧。”

这就是季枫华一手培养起的十八云骑，名字响亮，实际上是十八组锐队伍，每组十人，各个怀绝技，通暗杀与战斗。因为能者居之，又不问来历，所以有一小半都是地坤，甚至还有从良的风尘女。

“还能怎么？他们都已经是纪行止的人了，直接杀了。”靳渊冷哼一声，自语：“纪行止啊纪行止，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留了这么些人在京城，拿什么跟一万五千人的火队对抗？”

姜行不敢和她对视，支吾：“若朕真有一天棋技胜过纪相，但纪相又不在这里了，那朕要怎么证明？”

纪行止倒是轻笑一声：“来得快。”

嘶声：“大人……下面，下面……”

若以前她对纪行止只有敬畏，如今，却又多了许多好奇与仰慕。尤其在这次计划中，她更发现了纪行止是个能人，看似疯狂极端，实则冷静锐。

大批的人在夜中汇在一起，一望去，仿佛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孙月安与靳渊骑并行，问：“还有两万靖林卫和那五千禁军在城里，侯爷……一会儿遇到了，我们要怎么？”

这样一个人，若能一直被她牢牢掌控，就更好了。

那背影并不大，瘦削纤细，却意外可靠。

孙月安皱起眉：“侯爷，我们不再等一下定州城的人吗？”

明明已经好生挨一刀的准备，可本来离她十几步远的纪相却匆忙奔了过来，挡在她前握住了那把刀。

“到明日一早，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姜行抿了抿，说：“可万一不成功，纪相……”

“下面怎么了？”她一愣，匆忙走向石梯，走得跟前却停住，又极其缓慢地一步步退回来。靳渊提着剑近她，后跟着黑压压的人，他扫视了一周围的人，一字一句：“左相纪行止意图谋反，本侯奉陛下之命，率兵铲除逆党。若有违逆之人，杀无赦！”

姜行一时晃神，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总觉得冷郁的纪相温柔娴雅了许多。她眨眨睛，视线落到女人掌心还泛着粉的伤痕，不禁又回想起那日场景。

姜菱月末离开京都，旁人只当她归期已至，却不知她离京没多久就在宿县与十八云骑接，而后又趁夜赶路，快加鞭返回京城。

她后跟着群衣着统一的黑衣人，可与寻常肃穆整齐的军队不同，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甚至还有瞧起来须发皆白的老人。

京城以南七十里外，同样有一小列骑兵正快速朝京都赶来。为首的少女一红衣猎猎，满焦灼，即便已经被风得脸生疼，她仍夹腹想再快一些。

纪行止微微蹙眉，抬问：“陛下何此言？”

“陛下步许多。”纪行止淡淡说：“假以时日，必能超越臣。”

——

养心殿中，因为炉火烧的旺，姜行只披着件宽松的袍，而纪行止没穿官服，着一素净的墨绿长衫，与她对坐着下棋。

纪行止一愣，看着面前可怜要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忽然觉得她和姜菱还是有些像的，她不禁心中一，轻叹：“陛下不必担忧，在陛下能独当一面之前，臣不会离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