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境中死，的确不等于真的死去，只是会被传送回去。她和师这些日相下来，已有了情，本打算回去以后也想的。结果还没有度接，骤然分离，她受不了。

给小的吃怎么能有虫呢？

沈溯微应一声，掀起车帘，回眸：“明棠，上来罢，我们回郭府。”

沈溯微反手剑，与它错而过。

她飞快地重新蒸上一笼饼糕， 下来， 跟着一只飞速逃窜的虫离开厨房， 借着量矮小的便利， 蹑手蹑脚地了旁边的下人房。那床上侧躺着个熟睡的丫鬟， 裹着被， 面颊坨红。

想到徐千屿仿若被抛下的神，不知为何，心细细缕缕的绞痛，竟有些失魂落魄。

“原来是白云观啊。”徐千屿侧看过来，“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你是从蓬莱仙宗来的呢。”

厨房内， 虞楚踩着板凳，手上垫着巾布，从气腾腾的笼屉里端一盘饼糕。

才一抬看见那只鸟，它在天上便冲他眨了一下右，冲下来时，张开尖利的喙，中发声：‘沈师兄，是我，换男了！’

用香胰净个手的功夫， 从炉灶下又爬几只。

虞楚：！！

这男人一把三尺的桃木剑，剑势快得惊人，三五下便将徐千屿压了回去。

金雕一见到他，凄厉地啼鸣一声，如燕投林般展翅向他飞来。

虞楚觉得，千屿就是自己的福神。每当和千屿在一起， 喝凉都能走运。

沈溯微一滞，轻：“叫‘兄长’。”

“郭恒。”那人也收了剑，抖展衣衫，经过她旁，没有迎视她，只撂下话，“弟妹，你当叫我一声兄长。”

他便没有躲。

看那些虫排着队逃回丫鬟的床铺，虞楚一脚踏在虫上，再抬脚时，那妖虫变成一地胭脂粉。随后她又得一分。

虞楚从袖中取万鸦壶。当日这壶一炼一双，她和徐千屿一人一个， 她还没有使用过。她怕虫， 不敢碰， 便战战兢兢地掀开壶盖， 闭着对准虫一条火龙，把它火化了。

那人自空中跃下，雪衫袍飘起，木簪，别无粉饰，发和眸都极黑，睫极长，半覆下来，有淡漠之气。

沈溯微余光瞥见她睛极亮，灼似星火，便知不好。

沈溯微神一凝，再度站阵中。

在境中加原本没有的份，便是这不好。

徐千屿将他认来了。

她有十五分了，终于不是废了！

然后前一，她突然得了许多加分。

“哥哥。”她似压着火气，偏生挑衅，“你云游回来了？你在哪里修，未听郭义提起。”

他说着，弯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华贵车，车夫都见礼：“大公。”

果然是妖啊！

徐千屿站定片刻，默然上了车。

沈溯微：“山下白云观。”

这厨房不净。

徐千屿看着师变得透明，随后湮灭，圈一。

筑基修士耳聪目，她一瞥见笼屉下爬一只长长的、通透明的蜈蚣状的虫， 面一白，转手将气腾腾的饼糕丢了炉灶。

只是见徐千屿的神，倒是沉甸甸的，叫他火似的避开，见她东西都没有吃到嘴里，心愧疚。

第69章 胭脂蛊（五）

郭府虽无丹炉， 但有笼屉。见到笼屉， 她手便了。自月境，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饼糕了，又构想了新的品类——玫瑰饼糕。见郭府圃里玫瑰开得正好，便拿法偷割了几朵。

沈溯微：“……”

虞楚越战越勇，她随带了一朵火莲，摘下一片，拂到那丫鬟面上，如吐火一般，却不伤人。不一会儿，丫鬟咳嗽起来，胭脂蛊虫纷纷坠落，叫她一顿狂踩。

虞楚：！

正是因为认他是内门师兄沈溯微，方才没有继续对打下去，服帖地跟他上车。但他阻止她杀雕，“死亡”的这份仇，又迁怒到了他上。

重回境，仍是那正午时分，晴朗碧空。

沈溯微已经站在了蓬莱的下阵中。

“哥哥。”车内昏暗狭窄，车轴吱呀中，徐千屿忽然脆生开。

眉之间，同原总有几分相似。

她下板凳，用万鸦壶将厨房上下上上下下全扫一遍。

日之下，徐千屿的剑被人迎挡住。

徐千屿倒退几步，落在地上，仰端详着他，冷冷：“你是谁？”

“沈师兄。”灵珠急急跑来，双手合十，“您快去吧，那个——师妹太狠了，我妹妹快撑不住了！”

语气微冷，既似提醒，又像斥责。

声嘶力竭的鸟鸣忽远忽近地传来，沈溯微看到一个小的红影手持利剑，漫天追着金雕，凌厉剑气，将它的羽割得零零落落，漫天飞舞：“你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