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灵堂就近设在潇湘馆堂屋内，柳五儿猜测这院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住了——就好像迎的紫菱洲，宝玉的怡红院，宝钗的蘅芜院那样，不过闹了三个天，现在已经显败像来。

“不好只让你们两个丫鬟扶灵，再加上他们两个还能顺帮二到江南办些差事，刚好让你们一就伴。”平儿这样告诉她们两个。

***

黛玉终于还是没能等回宝玉，她在一个夜里、一个难得的安详的睡梦之中，永远地离开了。第二天一早，紫鹃直接哭在了黛玉床前，柳五儿却要打起神来，四报消息。

玉三人年岁渐长，连年纪最小的黛玉都已经十五岁了，他们又有多少时间还能耽搁？

紫鹃和柳五儿对视一，默然接受。

柳五儿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恨自己，为什么先前要想那样不吉利的事？在探远嫁海外和亲之后，不过三个月，黛玉就已经病膏肓，瘦得脱了形。

贾母被鸳鸯和琥珀搀扶着来了，王夫人也带着玉钏儿来了，后面跟着李纨和凤。临近中午的时候邢夫人也终于来了，她甚至比薛家母女到得还要稍迟一些。可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思计较这些，贾母几次哭得险些厥过去，王夫人和凤忙着照顾老太太，却也不忍心劝贾母回去，不让她见外孙女最后一面。

可是没有答案。

听说黛玉病故的消息，三人都

她想到太虚幻境中警幻仙告诉她的那些话，那黛玉也会魂归太虚幻境的薄命司吗？

在江南，柳五儿又见到了当初林府的魏家、魏大娘还有藕官——藕官现在就住在魏家，认了魏家和魏大娘义父、义母，日常帮着些针线和补的活计，偶尔也揽些邻居家里的活儿，给魏家换些钱粮。

就在昨儿晚上，黛玉又咳了一血来，血红的颜，染在洁白的手帕上，紫鹃和柳五儿却连哭泣都不敢。

一路乘船南下——这已经是柳五儿第四次见识这条路上的沿途风光了，她想到自己刚成为“雪雁”的时候，就是在这条路上，那时的自己连怎么服侍主都不知，也没有得很——现在不说手到擒来，至少能到熟能生巧了吧？可是她服侍的主，却先她一步离开了。

还有——虽然柳五儿不愿意这样想——但是就算贾母耽搁得起，宝钗、宝玉、和黛玉的年纪耽搁得起，黛玉的却不一定耽搁得起了。

等过了七，要扶灵回江南，现在贾家是再没有人能送面了，大家都还自顾不暇——柳五儿原本以为最后会是她和紫鹃两个人带着家丁扶灵南下，没想到最后凤还是派了贾芸和自己屋里的丫鬟小红，和她们一南下。

更何况贾母的见着一天比一天差，上一个冬天，光正月里就不顾忌讳请了三、四次大夫过来，贾母又有多少时间，能斗赢王夫人，看着自己心的外孙女嫁给自己最的孙？

而更让柳五儿伤心的是，黛玉心灵上的寄托——宝玉，此时还在海外送嫁未回。黛玉偶尔会在睡梦之中轻声唤几句“宝玉”，边的紫鹃和柳五儿甚至都不忍心唤醒她。可是往往就在下一刻，黛玉就会在铺天盖地一般的咳嗽中醒来。

偶尔在廊下熬药的时候，柳五儿会看着潇湘馆院里的天空，在心底问自己：自己这一世过得可曾圆满？以后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