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听着，落在许兰荪上的目光不由复杂起来。

“老师，我说了，我们会查。”虞绍珩语意一重，截断了许兰荪的不择言：

从逊清算起，人家建海军，我们建师；人家产兴业，我们实业救国；人家维新，我们也维新……到后来扶桑人还守着皇帝，我们却已经共和了……可五十年下来，我们还

许兰荪也木然笑了笑：“……我并不是为钱，这七千块钱我匿了名字捐给陵江大学，贫困学生助学金了。”说罢，双目一闭，对虞绍珩：

许兰荪愣了愣，却见虞绍珩面上的神静如止：“匡教授知吗？”

“可我不是为了钱。”许兰荪悠悠一叹，目光渐渐浩渺起来，“那时候，我比你现在也大不了几岁，恐怕比你们这一代人还要多上几分血。彼时国家内忧外困，所谓共和肇始，风气一新不过昙一现，旋即便是四海零落。我那时候在报纸上写文章，骂过你父亲，也骂过你外公……”

“她这个‘邮差’替你递过什么消息？”

讯问的每一个环节——许兰荪认或不认，如何作答，他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他自己都事先理过，只是许兰荪如此坦白，多少有乎他的意料。而且，初初一谈，他便发觉许兰荪完全没有应付审讯的经验，他不仅直指了凛的份，还要多提一句“应该不是什么要的人”，言外之意，就是他自己反比凛“要”。这样的言行态度，本不像一个有二十年经验的谍报人员。

“这份报告，他们给您多少钱？”

。”

许兰荪这才反应过来他问话的意，匡棹波是他早年留学时的师弟，如今是陵江大学化工系的主任，当年正是应了这位师弟的约请，他才回国执教。许兰荪一听他提到匡棹波，忙：

棹波……我的事他都不知……”

许兰荪只好：“绍珩，我知你们是蛛丝迹皆不肯放过，可是棹波确实和我的事没有系，我辜负他太多，不能再叫他无辜受累；况且，他夫人和……”

虞绍珩听了，眉一锁，虽然方才从许兰荪的话里他已经猜到，但此时他亲说来，还是叫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自失地一笑，鼻腔里竟有一丝酸，“我的同学里，还有人不惜蹈海自戕以警国人。我更是恃才自许，只觉得匡国扶民，舍我其谁？也就在那时候，我和一些扶桑同学时常在一起议论时事，总觉得又羡慕又不服气。

“这件事还有谁知？”

许兰荪闻言，脸更加惨淡：“七千金。”

许兰荪抿了抿，脸有些发白，“去年，乌兰格勘测一极大的稀土矿，他们想要矿石的测定数据。因为是在陵江大学的实验室的检测，所以他们找到我。”

“棹波和这件事没关系，本来检测就是我主持的，报告就在我那里。

“这个我们会调查。”虞绍珩淡淡打断了他。

“七千金？”虞绍珩忍不住低声重复了一句，中的惊诧和鄙夷几乎掩饰不住，却不忍去讥刺许兰荪，只嘲讽地笑了笑：“他们真会生意。”

“你不必问了，我自己说吧。二十年前，我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为扶桑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