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呢，亢龙留悔，月满则亏，他要是不适时地给父亲添上那么一两件糟心事儿，父亲这辈岂不是过得太圆满了？总之，他能想到的东西都唾手可得，那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呢？

叶喆长长叹了气，正想摸支烟来，忽然瞥见近旁过来一个卖香烟的小姑娘，七分袖的蓝布衫一截细瘦的手腕，前挎着个带玻璃罩的烟箱，想是趁着雨停，来找生意的。叶喆瞟了她一，见那女孩十六七岁年纪，两条辫扎得整整齐齐，便招呼了她一句：

叶喆低一笑，只去看他表哥的牌，晃在魏景文后的纪雯盈盈一笑，“听说虞夫人当年是名的人儿，今天瞧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

叶喆笑嘻嘻地倒了杯酒，“密斯徐是觉得我这兄弟不解风情吧？”

他和绍珩不同，和楼上那些人也不同，他们——有人钱，有人好，可他都不怎么喜，但却又时时要装作喜，否则，他就更是一个不知自己要什么的人了。

叶喆从衣袋里掏钱夹，了张五元的纸币放在烟箱上：“不找了。”等他接过烟盒撕开，却抖着烟皱了眉：“哎，火机忘了。”

不等叶喆发话，魏景文已嗤笑：“你这些筹码再翻一倍，他也未必看在里。”

就理所当然地被父亲打发去了军校，可是他却远没有父亲当年科科满分全校第一的风，文武功课都着及格线混到毕业——说不准里还掺着父亲的面，有教官故意放。

成绩难看一也不打，反正他不愁去，父亲随手把他了装备。这两年，日过得顺风顺，他实在挑不一丁儿不满意的地方。他没什么雄心壮志，这世界似乎也不需要他有什么雄心壮志。别人挡不了他的路，他也不去碍别人的事。他这样的人要是太兢兢业业了，反而叫人觉得矫情。要是他叶少爷都日日时儿来上班，别人哪儿还好意思偶尔迟到早退啊？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饭有人，衣有人洗，可别人没有。

一门，便听徐樱丽莺声巧笑，“你们这位虞少爷是真的大方，还是他不晓得这一个筹码是多少钱？”

徐樱丽回一哂，从漆手包里摸一个薄亮的烟盒，拈支细长的薄荷烟了，眯起睛了一，吐了个标致的烟圈来，“豪门公，我没有见过吗？”

魏景文笑：“绍珩的

“白锡包有吗？”

那女孩听到有人买烟，连忙堆着笑应：“有的，先生承惠一元。”说着，怕他改主意似的立刻就从烟箱里拿包烟，递到他前。

那女孩不等他问，麻利地递了盒火柴过来，叶喆轻轻一笑，“麻烦了”，咬着烟便凑了过去。那女孩本能地缩了缩手，犹豫片刻，还是“嚓”地划了火柴，举起来替他烟，火光一亮，照见她半边绯红的面孔。叶喆见了，心情大好，待那女孩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撇走开，他才把那支烟慢慢完了上楼。

所以，人要厚，他隔三岔五地迟到一回，别人才能心安理得的跟长磨叽请假不是？他得有儿短，才能给别人让一条活路。这理他跟父亲讲过，父亲轻飘飘地甩给他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