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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这栋高楼挡住,感受不到阳光直射的暖意。秦驰,我还会看到吗?”
身后的男人轻轻叹息:“会的,一定会的。黎明的微光会照进这里的每一扇窗户,我们不会再在黑夜里彷徨无措。一定会的,相信我,很快的。”
可能是他的语气太过坚定,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穿着自己的那身旧衣服,眼里无比澄澈。
“那时候的大楼会更高,更坚固,人会处在自由的光下,即使仍有罪恶滋生,但绝逃不过最终的审判和正义。”
喉咙微涩,鼻尖酸楚,我红着眼眶道:“真的吗?”
“那时,人民会感谢你,永远铭记你。”
我怔愣,避开他的目光,嗤笑:“记我做什么?”
“是记着你们。”
我突然有种错觉,我与他的对话,像是隔了一个时空,我似懂非懂,却能感受到震撼的力量。
“秦驰,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上前一步,手掌轻轻按在我的肩上,声音钻入耳中,萦绕在心头:“是会感谢你的人。”
以前的我每时每刻无不觉得自己仿佛陷在泥潭中,昏暗的天幕下,四处无人,我孤立无援,只能等着自己越陷越深,午夜梦醒,都会捂着心脏大口地呼吸。我是坚定的,但在坚定的路程上却困难重重。
此刻却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把自己从淤泥里轻松拔了出来,身体和心灵都是前所未有的自由畅快。
回身,抓住他的手腕,脑袋迈进他的胸膛,双臂紧紧地拥住他,像是在拥抱我心底从未放弃的希望。
“秦驰,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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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查到的那人果然叛变了,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吐出了军统内部有地/下/特/务,但因为他级别太低,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组织上今晚就会派人行动,我只要安安生生做好我的医生本职工作,等着同伴到来。
又来到那条小巷,门缝里的纸条换了新的,我随手抽出,看了一眼,点燃打火机,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组织让我随时准备好撤离。
撤离出上海,永不再回来,直至胜利的那一刻。
那个犯人被送来军区医院治疗,浑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一看便是受了极大的酷刑。
我替他处理伤口,他紧闭着双眼,紧咬着牙关,似乎在害怕,胆怯地颤抖着。
我不想去鄙视他,没人能肯定自己上了刑架后,是否会跟他一样抵不住痛苦而选择招认。但事实就是,他招了,招出的东西可能会毁了精心布置这么多年的地下密网。
他非死不可。
夜晚,护士为他上了点滴,也就没我的事了。
我的办公室离那个病房很远,我随便找个理由,去对面的医生办公室与他聊天,
枪声响彻在医院中,人声与脚步声混乱,汽车引擎轰鸣不止。
我与同事一起好奇地趴在窗户上观望,他并未发现我的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底下有人怒吼:“别让他们跑了!”
这天晚上,医院被封锁起来,所有人不得出入。
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几道强光乱晃,照进屋内的墙壁,映出了我的影子。
我突然有些想秦驰了,不知道这次行动会不会将我牵扯进去,若是我被带到了审讯室,那秦驰该怎么办?
我希望他能离开,离开我的家,离开上海。
我只负责了犯人前期的伤病治疗,后续便从未再与其接触,保密局没有证据,只能在审讯室问了些话便将我放了出来。
医院封锁了整整三天,犯人是因为点滴里被打了东西,心脏骤停而死。听说击毙了两个,抓住了一个,但那人在受刑前便咬舌自尽了。
我攥着手里的废纸,此刻心底对那叛徒的恨意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