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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普!阿普!”
浓绿的草原尽头传来高亢的呼唤。
被黑藤草头绳扎起的白银般的长发在碧空下飞舞,俊美的青年用力一拉缰绳,漆黑的独角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汗珠滑落,青年洋溢着喜悦和勇毅的银眼比太阳还闪耀,他大笑着回应,“我在这!我回来了!”
亚隆骑着快马迎上去,拿着辟邪除晦的巨叶树的叶子往他身上拍,“你不是一直想往外跑吗,怎么遇到成人礼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在外面待了两年?族长叫我来接你。”
“我在赛斯汀河中部遇到一群有点怪异的甲虫魔兽。他们都受了重伤,我急着带他们回来。”
阿普利比的神情严肃起来,他调转马头,往一群乘坐在大型飞舟上的魔兽奔去。飞舟离地一米,缓慢地飞行着,他一靠近,前者就嘎吱嘎吱地落在了地上。
魔兽们是纯种甲虫,伤势轻一些的只是擦伤,伤势重的不仅甲壳破损,身上还长着感染一样的巨大红瘤,淌着脓血。最严重的是一个躺在角落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胸腹处麻衫都被脓血染红了,左臂骨折,背后的甲壳也不翼而飞。
“你可真是善良。他们看起来就很麻烦,亏你还笑得出来。”亚隆嘴上嫌弃,动作却不慢,先把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甲虫们,又和阿普利比一起催动起飞舟。
太阳隐没在绿油油的山坡时,他们到了族群栖息地。王族都是纯种生命树,而这个庞大的仙境一般的栖息地则栖息着各种生命树的融合种,生命树鲸、生命草,生命树鸟,诸如此类,还有其他没有生命树血脉的无数体形偏小的种群。
“母亲呢?”
看着受重伤的甲虫们被带去医师在的地方,阿普利比轻舒一口气,转头问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名叫艾布希特,已经六百岁了,象征着生命树血脉的银发逐渐黯淡。他除了阿普利比以外,还有一个年龄更大的女儿夏洛特。
“夏洛特要出嫁了,你母亲正在为她准备衣物。”艾布希特瞧了他一会,拿木头权杖敲了敲他全身上下,“不错,长大了不少。在外面有什么收获?”
阿普利比一笑,抬起头望向浓密枝叶中透出的天空,“……非常非常多。等那些甲虫们好了,我还会出去的。”
“臭小子,你就是一棵树,充其量有一点鲸鱼血,为什么老是想着往外面跑?你将来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艾布希特一听就知道他半点没改,还想着在外面玩耍,气得瞪他。
生命树的旁系的寿命通常是六百岁,能活到七百岁就极其罕见了,虽然这已经是别的魔兽的两倍。阿普利比的母亲有万年鲸的血脉,他可没有,等他死了,还得这小子来继承族长的位置。
“我就是好奇嘛,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在呼唤我。”
阿普利比笑着说,语句还是亲昵的,但眼神却已经是艾布希特陌生的沉稳。
这时的他,刚满120岁,化形40年。
四个月后。
“阿芙拉,快来玩!我来推你!”
一群刚化成人形的生命树鸟和白鸽迈着自己短胖短胖的腿,怂恿着一言不发的坐在石墩上的女孩。女孩身躯单薄得像是风一吹就倒了,垂着头,从头到脚都半点不出彩,只有左手手腕上宽松的银色莲花手链格外闪亮。
闻言,她窘迫地摇摇头。
“你每天都不说话,也不玩耍,会把自己憋坏的。”背后长着白翼的小女孩劝说,旁边的魔兽幼崽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阿芙拉怔怔地看着他们,最后微微点点头,“好吧……谢谢你们。”
幼崽们一阵欢呼,簇拥着她到一个巨大的藤蔓秋千边上,让她慢慢地坐上去,抓稳藤蔓。
“开始咯!”
秋千慢悠悠地荡起来,阿芙拉从来没玩过这个,心脏砰砰直跳,苍白的小脸吓出了冷汗。她紧抓着藤蔓,刚开始的紧张过后,就能渐渐跟着一起欢笑了。
银光一闪,她手上的手链甩了出去,落在了溪流里。
阿芙拉一惊,伸手去抓,陡然失去了平衡,瘦弱得好像没有重量的身体也跟着被甩了出去。
她摔进青年的怀抱里。
阿普利比扑过来,堪堪接住她,有力的心跳传入她的耳朵里,鼻端嗅到芬芳的香草花木气息。
“幸好接住了。”他松了一口气,眉眼严厉起来,对着幼崽们说:“谁让你们和阿芙拉玩这个?我待会就告诉叔叔伯伯。”
一群白胖团子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自己都已经吓呆了,被阿普利比一吓,更加手足无措了,有的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们不是……不是故意的……阿芙拉一整天都坐在那里……我们是担心……”
阿芙拉揪紧他的衣领,摇了摇头。
阿普利比叹了口气,“好吧,她原谅你们了,快回去吧。”
幼崽们作鸟兽散。尽管阿普哥哥总是因为想要出去外面被族长说,但是族里的事务他却处理得比谁都好,在他们这些一百岁都没有的小孩子里都很有威望。
阿普利比刚想把女孩带到医师那里,她却怯怯地开口:“那个……我的手链掉到溪里面了。”
他眼力很好,一眼望去就找到了手链。接触到手链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手心一烫,不由得“嘶”了一声。
阿芙拉急忙握住他的手,分开五指,里面的银莲变成了融化的银水,把周围的皮肉烫红了,隐隐露出树枝的本色来。她眼眸中闪过讶异,试着把手盖上去,银莲恢复了原形,于是她赶忙把它戴回去,“你快去看看医师吧。”
“这手链……”
能烫伤成年体的生命树鲸着实不是一两百度能够做到的,阿普利比皱起眉,刚想问,却在女孩死死捂住手链后吞下了问句,“好,没关系的,就是有点烫。”
夜晚,烛火在魔法水晶的保护下摇曳。
“族长,阿普少主,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他们送走。我对沼泽魔兽有一定的了解,沼泽气息绝对不是那样的。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伤好了没有,那些瘤已经被我切除,但是那股气息却完全没有消散。”
医师满是褶皱的苍老的脸古井无波,掉光了牙的嘴吐出嘶哑的语句,“特别是那个女孩,她非常不详。就算我们栖息地在上千年里接纳了无数种群,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阿普,他们是你带回来的,你准备怎么做?”艾布希特平静地看着阿普利比。
“……我明天会带他们去到山脚的小镇。”
左手已经被缠上绷带,阿普利比并未如艾布希特预料的那样执着,反而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稍作解释,“在外面时,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发现世界的魔力变得浑浊了一点。栖息地不能被污染,而且他们看起来也并不愿意定居在这里。”
艾布希特刚想开口,就被惊恐的大叫打断了。
“族长,医师,阿芙拉他们,他们变成了怪物!”亚隆冲进来,带进一阵混着血腥味和焦糊味的风,他跪倒在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们快去看看!带上武器!”
阿普利比神情一凛。
偏偏是今天?
他拿上长枪和弓箭,银发一晃,身形立刻隐没在了夜色中。
甲虫们的住处在溪水边。水面倒映着妖魔一般的升腾的火焰,茅草和树枝搭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