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似乎听见了女孩的愿望，女人曾一度醒来过，看见倚在床畔守候她的女孩时，抬手抚摸着女孩的脸庞，了泪。

陆日晞至今无法忘记女人留给她的那个神——憎恨、厌恶、绝望，女人是切实地憎恨她，憎恨自己这个来自撒旦的赠礼，直到死都没有谅解那个男人，没有谅解那个男人留下的罪孽，更不能谅解……自己。

他带她去了医院，早上还神十足扇了她一掌的女人如今行将就木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内，靠着中心供氧系统维持着生命。

女孩隔着玻璃望着女人，第一次开始向天父祈祷，祈祷女人睁开双，打她也好，骂她也罢，只求她别一躺不起。

昂的手术费和住院费是教会筹募的，有时候，仁慈的不是天父，而是信仰天父的人。

牧师诵经时，女孩没有哭；棺木盖上时，女孩没有哭；最后一捧土落下时，女孩也没有哭。

过去事无细地铭刻在脑中，即便年幼时无法领会它们所象征的义，年长以后也会不时回想，自己惩罚自己。

她是一个总是在敬拜时惦念着待会聚餐会有什么菜肴的坏孩，坏孩怎么能得到主的垂怜呢？但是她以后会乖的，会听话的，会认真虔诚地去读圣经，会将那本砖一样的厚书倒背如，谨记着每一条教义……所以求求您，求求您别将她带走。

但是在那片淤泥中，又育着更净的情——微小的、纯粹的、温柔的期待和怜，源于母本能对孩的祈盼。

女人又闭上了，这次她再也没有醒来。

“我想让那孩以后去好一的学校上学，私立中学要不少钱吧，也不知这么挣

一黑裙的女孩站在灵柩前，安静地倾听每一位追悼者跟她回忆着女人生前的，从他们那里，女孩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吝啬展现笑颜的女人，对外人却总不求回报地施以善行，在教会里人缘极佳。而女孩和女人与其说是母女，更不如说是陌生人。女孩不知女人来自大洋彼岸故土的何，不知女人在这世上是否还有别的亲人，亦不知女人当初为何来到了这个国度……更不知，女人是否着她。

女人太劳了，长久的劳作导致血块阻了冠动脉的腔，以致心肌缺血坏死。好在送来的及时，人是堪堪救了过来，但是依然徘徊在冥河的边缘，随时可能踏过一线。

加利福尼亚州靠着太平洋，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温旱，冬季寒冷却多雨。女孩在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冬日，跟往常一样坐在学校门的台阶上，等待着那个形伛偻的女人现，领着她回家。

女孩没有等回来自己的母亲，却等来了中餐店的老板。对方着大肚腩，举着雨伞朝她小跑而来的稽画面至今都历历在目。

棺材、墓地、葬礼都是教会众筹的。生前命如鸿一样轻贱的女人，死后意外的有不少人参加了她的葬礼，哀悼她的离去，祝愿她能前往幸福的天堂。

默默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中餐厅老板误以为是女孩怨恨着女人长年来的家暴，在女人下葬后，给了她一个信封，告诉她这是女人在他这边工作以来委托他存下的工钱，看着女孩长大的老板跟女孩复述了一遍女人曾在他面前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