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镜有些恍惚，有些懵懂，像是本不知他在说什么一样，只是由下至上地凝望着他，中那明亮的光，终于化作了飘摇的火。

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定，既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万没有半途而废的理。

晨光下，海风中，天南星立于海船上，遥遥看他，面上看不表情。

谢非言淡淡：“我早已说过了，沈辞镜，你太年轻了，也太相信自己的天赋了。你对他人的情绪受得太清楚了，这是你的优势，却也是你的劣势，因为只要旁人知这一后，以此为饵，就能轻易捉住你，欺骗你，伤害你——就像是我。”

沈辞镜说不话来，中那明亮耀的光逐渐黯淡了。

是的，都会过去的，终有一天。

但不行。

谢非言拢在袖中的手抖了起来，那被他藏心海的情绪叫嚣起来，几乎要冲破他的防备，指责他，喝骂他，然后去拥抱面前的人。

但只是瞬间，他重新抬步，咬牙离去，没有回。

“真可惜，你信错了。”

谢非言脚步一顿，眶一红，那耗费心力建起的重重心防，几乎要在这一刻被这一句话击成粉碎。

片刻的沉寂后，沈辞镜低笑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被粉碎的心的碎片，混着鲜血，从他中咳。

“你说你骗我……那为何……”

因为总有一天，你我终会成为敌人，那么现在越痛，日后就越是平静。

“……”

“你……不我？”他迟钝说着。

谢非言迎上前去，但突然，后有轻渺声音响起，如同梦呓。

“不要害怕……哪怕是痛，也不要怕。”他喃喃着，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沈辞镜，“因为痛过这一次后，就不会再痛了。”

“你觉得，我是你的吗？”

这一刻，鲜血从沈辞镜涌，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

“为何不肯再继续骗我了……”

漫漫人生路上，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等待你去遇见，还有那么多好的事等待你去发现……所以终有一天，当你提起这些人这些事的时候，你可以平静地一语带过，而你也终会发现，你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情，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的一个坎罢了。

谢非言依然毫不迟疑：“是。”

他倒在海滩上，鲜血染红了白沙。他分明躯濒死，灵魂却迟迟不肯离去，像是赌着气，又像是绝望地等待什么。

谢非言负手而立，垂目看他，幽幽的瞳如同渊：“如今，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吗？”

于是，谢非言握了手中的月金，喝令自己转离去，走向天南星划来的海船。

谢非言：“是。”

谢非言顿了顿，第三次问他：“我你吗？”

他茫茫然看着谢非言，空的，却竟不到痛。

海船扬帆时，谢非言终于忍不住回，看向了海滩上的那人。

“你……一直都在骗我？”他的声音越发轻了。

这不行。

像是慨年轻人的天真，而下一刻，他再不留情，手指便穿过了沈辞镜的膛，碎了他的心脏。

沈辞镜前发黑，踉跄两步，半跪在地上，但他的目光却执拗极了，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非言的面容，不肯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