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抬了抬那只着针的手，有些艰难地指向床柜的屉，说：“第一个屉里有一个木盒，你拿来看看。”

郭萍闻言久久没有说话，再开时声音低了很多：“她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是她的福气。”

陶溪从屉里拿那个手掌长的狭窄木盒，木盒应该是用边角料随便打的，糙而陈旧。

郭萍看着陶溪手里的平安结，似乎陷到回忆中：“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一双睛总是着，说话也温温柔柔。”

“她拿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还要那样？”

陶溪听到“朋友”这个词有些呼滞涩，他听不下去了，冷声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我会让她转到这里读书。”陶溪说，杨争鸣答应了帮他这个忙，会找一个不错的初中，下学期让陶乐转过来。

他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红绳编织的平安结，编织它的那双手显然有些笨拙，平安结并不太平整好看。

“她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给你画了画，写了信，还说以后要带你去很多地方，教你画画。那时我突然想啊，我能给自己的孩什么呢，我以前哪里想过这问题，我们那儿的小孩都是在村里土生土长的，也不读什么书，跟我一样长大就结了婚，生了小孩，就这么一代一代的下去……”

她那么信任你，你却将她付生命换来的孩留下，把自己的孩递给她的亲人。

“可能就是这不甘心，那天你爸爸他们来桃溪湾接你们母回去，我把自己的孩给了他们，那时我想，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还有那串我自己编的红绳……”

“那是你的东西吗？”陶溪打断质问，觉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并没有什么他设想过

“你妈妈让我知，原来人父母的，还要给孩考虑这么多……我想我是不是也要给自己的孩留下什么，但那天她们说我的孩弱，本活不了多久，我不甘心啊，我怎么甘心，我都还没有想好以后要给他什么……”

“她上门来问我，能不能借住在我家里，我看她怀了孩，想着自己也怀了孩，两个人可以个伴儿，就答应她了，她也一都不担心，刚住来就给了一大笔钱，不想想万一我骗她钱呢。”

“那时村里其他家的媳妇都羡慕我，说我福气好认识了一个大城市来的贵人。我也这么想，我这辈都在桃溪湾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妈妈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了，朋友这个词我都不敢想，但她却是真拿我当朋友……”

“你妈妈啊，一双手细长细长的，画画那么厉害，也不知为什么学编绳那么慢，我教了她很久很久，她才编好了这串平安结。”

郭萍沉默下来，目光从那串平安结上慢慢移开，睛失焦地望向床吊着的药，她声音低下来，有气无力地继续：

来文华市看你，我没让她来，让她在学校好好读书。”

陶溪盯着那串平安结几秒，猛地抬看向郭萍。

“我没怎么读过书，你妈妈有很多我不懂的地方，她有时候说的话，画的画，我都不太懂，我唯一能懂她的地方，就是她对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