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张早有准备的人脸。

不过那些人又说，念小竹是宗室的女孩，他们对自家女娃宗室怜惜几分，不如这样，趁男方尚且健在，提前把婚事办了，如此一来，结的是亲，对方病逝后小竹还是那一支的当家主母——是好日哩！

要带的东西早早收好，不过哥哥也还叮嘱她，让她记着不要贪,只拣最要的带,其他累赘的品能不要便不要了。

他们一直等到村庄在夜下彻底沉寂，周遭仿佛万籁俱寂，兄妹二人借夜遮掩向后山跑去。

“可惜啊，

好个。

他们个个都很有理，你一言我一语，快要把哥哥骂成天上地下独一份的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并且说这话时先关上了家门，还严严实实关好了家里每一扇窗。

接着，是火把接连在山亮起。

孙之茂嘴微动，他恶痛绝地想。

“我们走。”哥哥在那天的傍晚只这么对小竹说。

他们那时候都还活着，落在兄妹里却俨然比鬼还可怕。

……但后山很快传来了狗叫。

这些话都是驳斥哥哥的人说的。

孙小竹听得难过又生气，她想要为哥哥还嘴。

也就只有这闭的地方，才会把小姑娘嫁给老鳏夫又很快当寡妇其名曰为“当家主母”。

孙小竹也的确是个不贪的小姑娘,她知哥哥想要逃宗族,有很大一分原因也是为了自己。

但哥哥的提议被驳回了。

“带不走的东西咱们以后努力挣钱，买新的。”哥哥信誓旦旦地说。

“我前几天看你面不对，守了好几天了，还以为你是回心转意，从此要恪守正，不会动歪邪心思了呢。”领的那人还在笑，正是约谈了孙之茂的事之一。

那位跟小竹定了亲的事长老要死了，祠堂里的人已经在暗示孙之茂，假如对方在婚期前就“被祖宗召走”，那着惯例，小竹可就也要走亲的程了。

她还听说,前段时间，哥哥已经对事提过想要让他们家这支自立门，从村庄里迁走的事。

孙之茂摸了摸妹妹的。

十三岁的小姑娘对哥哥说，她连件多的衣服都没带。

呸！

她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宗家之命，她是早就约定好了要嫁给宗家人的女娃娃，怎么能临到又反悔？这不是把早逝父母的脸往地上踩，让双亲死了还要因孽孽女蒙羞，并且视整个宗族礼法于不顾吗？

哥哥还说，等以后,他们顺利逃去,他有的是力气，怎么也可以在外面的世界找一份工作，只要勤快就能养活兄妹两个，争取还供小竹读个书。

她听说自己生前就被定给了祠堂里的一位事长老，但对方近些年不太好了，哥哥不愿意她嫁,总觉得女孩生在这个村里是在受苦。

孙小竹最后收的行李只有不到两掌大的一个小包，里面是母亲仅有的一二首饰，是至亲遗。

——因为在村里，女人不能随便在男人谈话时嘴，更别说晚辈对着一叔叔伯伯去不尊不敬的回嘴了。

然后火光下，那笑脸陡然变得狰狞。

“我以后跟哥哥一起打拼，其他东西都早晚会有的。”

但哥哥拦住她，也是在护着她。

她会因为还嘴而受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