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得他的母妃么？”

沈惊鹤了一气，用力闭上双，蜷曲的手指抠住木栏而不自知。

大皇背倚兵，手掌兵权，又稳坐长之名。三皇的外祖徐家又正是鲜着锦、烈火烹油，门生家徒不可胜数，可谓半只手遮了青天。

“娘娘放心吧。”沈惊鹤气定神闲地侧首，掩去了底划过的一丝冷意，“他们如今愈是昭威耀武、满意得，将来一朝坠下青云，摔得才会愈惨烈。我并不担心于其，反倒是……”

皇后自然明白他所言何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三皇虽城府颇，背后势力牵纵无数，然而我看得来，此心太过刻狭隘，日后必将自践歧途。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为今之计，当是好好保全自己，步步见机行事。”

来。

“我知晓兵向来统天下军政，然而大皇的外祖邓尚书，手中却是能握得兵权么？”沈惊鹤闻言有些讶异。

皇后面上有着几分不忍与担忧，“我知你在太学的日不好过……无论是大皇还是王祺，都不是好相与的。”

“别怕，我一直在你后。”

明白皇后是看他眉间隐隐的忧思，想让他也独自调整一番心境，沈惊鹤便不再拒绝，只是又再三嘱咐着皇后一路小心。

他皱起眉，神难得有些凝重。

皇后冷笑一声，“若非有个手握兵权的好外祖，她颐华又岂敢如此兴风作浪，竟是连那心气傲的徐贵妃，也不得不任由她分走一杯羹？”

“嗯，我知晓的。”沈惊鹤松下神，转对皇后扯开一丝朗澈的笑意。

那他呢，他又有什么？

寒气侵来，他的脑袋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是梁延在他后颈轻拂的温鼻息，一会儿又是他那件玄的披风将自己铺天盖地包裹。有人在他耳畔一刻不停地轻唤着“小鹤儿”，无论是纵容的喟叹，还是无奈的劝，从那低沉的话声中脱，却是无端缭绕着一缱绻的意味。

行路难，行路难，长夜难明，何又是他的通衢大？

他前所未有的慌张，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连自己的心仿佛都要失去掌控。他想捂住耳朵逃离，想要大声告诉梁延这份友谊已经开始悄然变化。可是他方跌跌撞撞站起，就见一骑着骏的影停驻在朱门外，听闻这边声响，侧首拂开肩上落梅似的雪，向他俯伸一只手。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一个挟着冷冽寒气的影，然而那影青松般伫立，却是遥遥向他望来，嘴角轻勾一个温柔而笃定的笑容。

在他开之前

不，不应该这样的……

他知那个影要说什么。

“你有所不知。”皇后低声开，“邓磊乃是武将，率着麾下新安军在西南几次平叛，这才凭功调回京城了兵尚书。徐家近几年愈发势大，也不知有意无意地，皇帝却是没有卸去邓磊兵权。因而他依然可以依靠将军的份，调动原属于自己的那一分兵力。”

又是闲叙了几句，皇后便起准备回。沈惊鹤本想扶着她回去，却被皇后轻轻在座上，只笑着让他多替自己看看这清明渡的清幽景致。

“原来如此。”沈惊鹤若有所思地沉，“无怪乎大皇在中气焰如此之盛，便是连他的那个表弟王祺，也敢几次三番言挑衅。”

他指节轻叩着木纹斑驳的阑，望着冰河尽隐隐的巍峨门，呼一团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