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也不知多几盏灯火，若是把睛看坏了可怎么办？”梁延将最后一盏灯烛推到桌案角落，却是没有着急离开，只在沈惊鹤旁自然地落座，望来目光中的关切之意丝毫未曾保留。

梁延看他只抿着不搭理自己，倒也丝毫不恼，只是轻轻一声无奈的喟叹。他目光四下扫视一圈，去角落里又翻了几盏灯烛，将它们小心地燃后摆在沈惊鹤桌案边。

亮黄的灯光骤然一旺，将案边的昏暗驱逐殆尽，只留下书页上清晰明朗的一行行墨字。

沈惊鹤略带羞恼地挣了挣，

沈惊鹤看着周明亮的灯火，一瞬间竟有一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不切实际之。书页被他不知不觉攥得更，半晌，才闷闷开。

梁延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两国战前尚有战书一封千里送至，如今你什么都不说便自行决断兴了战事，倒叫我丢盔弃甲好生狼狈。”

那便让我你的夜吧。

沈惊鹤心中仍是有几分闷气的，闻言眉心一，斜睨过去，“大雍谁人不知梁小将军英明神武，百战不殆，也会有打不赢的仗么？”

梁延角几不可察地向上一勾，似是蓦然想透彻了什么，这几日来笼罩在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也随着这轻轻一笑尽数消弭于无形。

沈惊鹤呼有一拍的不稳，他迅速别开脑袋，不去看梁延那双仿佛能将人心魂都的睛，嘴中低不可闻地咕哝着，“……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待在这便待着吧。”

沈惊鹤当即地觉察到前人的气息一变，他不知这短短的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想了半晌，还是只能略有无措地垂下了。

梁延却是没有急着回话，他微抬起下颌，皱眉认真地思了良久，这才定定望沈惊鹤的眸里。

这件玄衣许是刚被它的主人脱下来，柔的布料上还带着温的温，衣袂间淡淡皆是熟悉的冷峻气息。

“你这些什么，我们不是……在冷战么？”

梁延用平静的神望着他,纷的思绪中忽然这么一句不知所谓的话。侧过首细想想,却又觉得与前的景象莫名地合拍。

“披上。”不容置喙的吻。

“败在六殿下手上，我确是心甘情愿。”

晚风逐渐寒凉，携着竹叶清淡的香气拂过衣摆上的纹绣。动摇摆的灯火下，只闻得不时响起的书页翻动声划破满院的寂静。淡淡墨香织着竹香，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在好闻的气息中变得悠然。

他就这么坐在灯火的光里，不拒绝夜,也不拥抱夜。

沈惊鹤将上的衣袍拢得更了些，微有懊恼。今夕似乎比前些时日更冷了一些，他却是未料得有此情况，并没有多带御寒的衣。

绻与安然。

他匆匆低下，将目光盯在桌案上从刚才开始就未再翻动过一页的书上。梁延瞥了他一，倒也难得没再继续开，随手拣了一本书陪他坐着。

他下意识抓住衣服的襟带不让它脱，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目瞪呆，当下便要扯下来还给梁延。梁延却是蹙眉牢牢住他作为的手，盯着他方才被冻得有些泛白的面，不大的力却让人本无从挣脱开。

他正思忖着该去何寻些炉火，下一秒却被骤然飞盖在自己肩上的一件玄黑外袍惊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