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墨却好似是下了什么决定，犹豫的语气随着一个接一个字的吐而变得逐渐定。

“从今往后……你便好自为之吧。我不会再拘着你，你若是看好了哪位娘娘的殿，我亦可托求五皇将你送过去，权作主仆一场的情分罢。”

他顿了顿，轻轻将方才私下找医女要来的伤药放在成墨旁。

成墨何时听过六皇用这等气说过话，当下大惊失，挣扎着坐起想要为他辩驳。沈惊鹤却似是不耐地将他一把回榻上，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

沈惊鹤话语未停：“本来我边就人才鲜少，依着我的，定是要想尽办法把你牢牢握在手心的。但是如今你因为大皇对我的敌意险些丢了一条命，我却是再不这样的事来，也不想继续耽误你。”

沈惊鹤挥手止住了他，将药汤放在床手可及的地方，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瞧着成墨。成墨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偏了偏，声如蚊蝇地讷讷。

当真要换一座殿、换一个主重新伺候着吗？可是，又有哪位主会为了保一个下人的命宁可狠狠得罪正炙手可的大皇，哪位主会亲手给伤病的下人端来药汤，又会有哪位主能在面对不尽的折辱与轻蔑时依然凭一清傲教人惊诧，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跟随，想要看看这荧光最后会怎样与骄皎月争辉呢？

沈惊鹤终于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冲着昏暗的房内虚空了会儿神，轻声。

成墨呆望着六皇起离去的影，心中充盈着不可思议与隐隐的失落。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怕不是被大皇给踢坏了，明明是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事，明明自己一早就打好了算盘，只等着哄好了六皇就趁机另觅，可是当这一切当真发生后，为什么自己竟会到如此难言的惘然？

他看着床的方桌，心里想。

“六殿下……”成墨艰难地吞了唾沫，声音艰涩地开，叫住了离房门仅有咫尺之遥的沈惊鹤，“您也知，才向来擅长钻营打，呆在这中看了许多年，自然也看明白了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锦上添。”

成墨看着他脸上

“主，都怪……咳，都怪才没力见，里那么多地方不走，偏偏要闯那朱亭，还白白连累得您被大皇刁难。”

成墨愣愣地听着沈惊鹤戳破他一直以来的小心思，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失措，他向来灵活的脑此时只到一片空白的茫然。

也顾不得上伤势，下意识地想要从床上起行礼。

“成墨，我知你并不甘心只当一个破落皇旁的杂监，最初亦并不是真心想跟着我的。你也瞧见了，我如今一无权势，二无地位，在我旁伺候着，不知要多少日才能熬……”

“才不愿意去别的娘娘里那可有可无的鲜，倒不如好死赖活地跟着您，当冬日里的一盆炭火，待烧到了日，好日也便来了。您心志不凡，又才冠绝，才相信，早晚有一天是您的之日。才这也便算是提前扒上了未来的贵人了，您可……千万别让才等太久啊？”

沈惊鹤初时还有些动，但听着后面越来越不着调的话，不由笑骂一句：“你这小，纵连这时也开得玩笑，倒当真是难为你了。”

“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本事保下你，最后还得仰赖五皇开。”

沈惊鹤停步，扶着房门，颇意外地抬了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