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

纪愉以为那个“司恬”也散发光亮。

只要这人能够一直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好……

可是话刚，纪愉仍是对自己苛待至极似的觉得不妥，万一孟忍冬其实只是偶然得知司恬的近况呢？那她岂不是白问了？

“……她，过的还好吗？”

纪愉心中一阵阵地发堵，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明明已经知了司恬的消息，可是从孟忍冬中得知的时候，又总觉得事情怪不对劲的……

是她刚才落的后遗症还没好吗？

她后知后觉地想要找补些什么，孟忍冬的回答就在这时接上：

“……还行。”

她其实并不奢望纪愉变回楚见榆。

那时候孟忍冬不愿意看着曾经照亮自己的光就这样熄灭下去，于是她看着渐渐熄灭的天光，绞尽脑想要重启黎明，她试着生火、捕捉萤虫、甚至想要人造一个太……

纪愉握着孟忍冬的手腕，齿间太多的未竞之言挣扎许久，最先吐的却是一句：

其实并不是——

楚见榆就是那悬天空的明日，而孟忍冬只不过是月亮而已。

就像人类看见了太之后又看到了月亮，以为它们在天空旗鼓相当，只不过一个掌握白天，一个驾驭黑夜，然而事实是，亮夜空的明月光芒，是亿万光年前太就已经照在它上的光。

纪愉渐渐冷静了下来，松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手底下力气没个轻重，将孟忍冬的手腕腕骨卡得发红，本就纤瘦的手腕，腕骨圆关节连素白的肌肤都掩不住，稍稍凸起一些，看着比以前要更瘦了，而上面的发红就更加明显。

有些话一旦，心中枷锁解开，便有如释重负的觉，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都能从容以对了。

灭的影响，托十六年记忆的空白，纪愉那时候在医院醒来，多半于沉默当中，孟忍冬当时为了哄她说话，某意义上将自己从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生生扭成了个小话痨。

后来纪愉从她上受到余温，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明媚温的光了，实际上，那只是楚见榆在孟忍冬人生里留下的小分痕迹。

而孟忍冬看着面前这已经忘了如何发光的小太，昔日楚见榆的光辉只残存在她的记忆里，再无法回溯，但她却不觉遗憾，只是心痛。

起初纪愉对她照着网络冷幽默念来的笑话无动于衷，只很偶尔在听她变相说自己的世故事时，会稍稍有所动，可孟忍冬又不愿意看到她总是像沉默的雕塑一样，大分时间都坐在那里。

……

纪愉猛地抬，以为自己听错了，孟忍冬盯着她的双眸，居临下地在床边站着，但因为在纪愉的面前刻意收敛了气势，态度竟然也是难见的平和。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害她？

总算让纪愉意识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了很久、试图重逢的那人，竟然被孟忍冬先一步找到了。

她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去看孟忍冬的眸，跟对方对视的时候，脑里迟钝地像是在搅拌浆糊，本能告诉她孟忍冬的反应太过异常，

何况，之前本来就不打算让孟忍冬帮忙得知司恬的消息，现在自己这自阵脚，倒有些违背原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