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站在原地，直到李重山牵起他的手，要把他带走。他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却看见城楼下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她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的声音太小。

江逝见他肤黝黑，形大，想来是常年农活的，力气不小。旁人都饿得没有神，唯独他的睛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下不为例。”

江家小公，自小被家里长大。如今回再看，他自认为自己年少的时候，有些太不识轻重。

那青年人起来，将大氅接住，帮那妇人把孩裹好。朝这里看来的不善的目光，都被青年人沉着脸吓回去了。

“江小公再开开恩吧，再派一顿粥吧，孩都两天没吃的了。”

老家扯了扯他的衣袖，帮他把右手手腕上

李重山却不是很兴，解下披风给江逝披上，一揽他的腰，就把人带走了。

世族江家的家主江逝，在城楼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粥棚外的地方。原本躲在其他地方的灾民一拥而上，都聚集在城门前。

*

无理。

兄长病逝前，让他多照顾梅疏生。不久之后，父亲也因为悲痛过世，临走时，让他照顾好淮百姓。

江逝放下心，将大氅团成一团，从城楼上抛下去。城楼很，大氅在半空中就撑开了，像一只银的蝴蝶。

这一声引得粥棚里的人都往城楼上看去，饿了两日，他们都冒青光，猛地把江逝吓了一。

从案上拣起三炷香，在祖宗牌位前上过香，江逝把草蒲团往前拖了拖，盘坐在上边。

家主的位置由他来坐，兄长和父亲的吩咐，他一个都没有到，反倒还把自己搭去了。

底下成一片，有跪下恳求的，也有破大骂的。

结果就在皇城遇见了被折断了手脚的梅疏生。

不知他们是哪里来的力气，城楼这样，他们的声音还传得这样远。江逝别开目光，他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是他言了。

江逝坐在牌位前神，忽然有个人走到他边，同样上了香，然后在他边跪下。

正犹豫的时候，城楼下有个青年人大声喊：“小公将衣裳丢下来吧，我帮忙看着，不会让别人抢走的。”

正当这时，粥棚里有个灾民不经意间一瞥，看见城楼上有人，他再定睛一看，就喊了起来：“江逝在那儿！他在城楼上！”

好比父亲与兄长好几回跟他说过，李重山心思重，他都恍若未闻；好比李重山从军三年，加封晋爵，那时兄长仍在病中，想留他在边，他却自以为不要，还是从家里偷跑去，去找李重山。

江逝摸了摸衣袖，没有能吃的东西。他解开上的大氅，想要丢下去给他们，又怕引得其他人来抢，反倒害了他们。

这是江逝下唯一能的一件事。

“赈灾的时候江小公可说了，江府不会不我们的，如今怎的？江小公连着两天躲着不见人，江府的粮呢？江府这就不我们了？”

回去之后，江逝去江家祠堂待了一会儿。

他别过，李重山正望着他。见他看过来，便帮他拨了拨额前的发。

最新的牌位，上边描字的金漆还是亮的。两个牌位，分别是江逝的兄长和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