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州郡灾情告急的折一封一封递上来，堆在御书房里，连翻也没有被翻开。他靠在椅背上，架着脚，扬了扬下，随便了几个人去赈灾。

江府是淮大族，江小公江逝，模样情样样都好，府里人都喜他，都着他。那时李重山就在江府，所以他也算是府里人。

他没忍住，闷哼了两声。

李重山虽然权势遮天，却不太在乎这些事情。

把江逝的折跌了，所以李重山罚他。

那人一笑，淡如烟波的眉霎时鲜活起来：“你同我赛一场。”

他反应过来，刚要磕谢恩，却又听李重山开了，仍是那样的语气：“一双手用不好，拖下去剁了。”

跪在桌前的小太监十四五岁的年纪，约莫是一回当值。正当他搬起一叠奏章时，李重山坐得有些累了，稍稍往后靠了靠，便换了只脚架着。那小太监被他吓了一，手上动作不稳，一叠奏章就歪向一边，哗啦一声，散落在李重山脚下。

李重山睡不久，外打更的声音才响了三声，他就醒了。

不听，你没训好，我要去告诉你师傅，除非——”

李重山将发带在手中捋过一遍，用它蒙住自己的双。像是江小公跨坐着，低下时，发带正好覆在他前。

李重山又想起夜里的梦。江小公在雪地里回看他，顾盼神飞。原来他已经继任江家家主，还能上折了。

*

接连的大悲大喜，砸得小太监话也说不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侍卫拖着他，仿佛拖着一块死。

迟来的初雪一连下了十几日，百姓一开始的欣喜，渐渐变作忧虑。直到大雪将屋宅压垮，瑞雪变作一场灾祸。

求饶的声音登时停住，小太监愣住了。倘不是他，这封折就该被收下去烧了，李重山也就看不见了，所以李重山赏他。

小太监仍跪在地上求饶，久久不曾听他开，愈发胆颤。

建威大将军李重山本名李山，伍之前，在淮江府过十年。

底下人领命下去，小太监们低着上前，将堆叠在案上的奏章放简陋的竹筐里。如送来时一般送走。

很快就有新的太

良久，李重山挲着奏章，淡淡：“赏银百两。”

原本李重山今日心情不错。昨日夜里他睡到了四更，比往日的三更久一些。他刚要开，却隐约看见堆在脚边的奏章里，有他熟悉的字迹。

这回小太监是真被吓着了，忙不迭跪下请罪，整个人都在抖，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完整。

——淮江氏江逝奏。

他双手着扶手，稍向前倾，定睛再看——一个“江”字。其余的，都被其它折掩住了。

年仅六岁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双手垂在侧，乖顺无比：“就听相父的。”

他翻了个，从床榻里的暗格里拿一条石榴红的发带。同的披风与发带，都是江小公的。发带很长，被人握在掌中久久挲，已然有些褪起。

他也喜。

他伸手，将多余的东西拨开，被压在最底下的那封奏章彻彻底底地显在他面前。

屋里还是冷的，他就保持着睡时的姿势，没有变过。他闭上睛，试图回想起梦中人的模样，却只被满的鲜红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