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人尴尬：“少说两句吧。”

“怎么就你一个人，裴大哥呢？”

他嘴里这个「他」指的是裴幼卿，昨日不可追悔，常乐没法把表盘上的时针拨回去，拿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他：“谁靠谁都不打……”

火光忽一下熄灭，朦胧的黑影降下来，被耸起座山包，柳条过面明月，漾开的，一拱一晃，摇到上天。

“月儿！”

有开源号的幡在路上打阵，常乐一行顺风顺到了定县，来接船的是个老熟人：“常掌柜！”

“往后的，没炕大床了，还有三个时辰才天明……”

常乐没说过这么嘴的话，耳朵都红，可还抬着，四月里繁开迷了，一把灼人的羞：“往后的路还长，有我靠你的一天。”

渠锦堂他的指，扯着酸涩的脸：“我知，我要是……像他一样，能让你靠一靠……”

第二天赵庆再见着常乐和渠锦堂，那光就不同了，没了冒失劲儿，不大敢明着看，背地里又忍不住瞥，好奇、遗憾、为他的东家惋惜，常乐想过去，被渠锦堂拽住。

舀也救不了他火的嘴：“庆爷！我的赵哥，你来……”

渠锦堂瞧着常乐从边跨过艞板，跟那个刀眉虎圆阔脸的汉，久别亲兄弟似的抱住手：“赵大哥！”大哥，大哥，又是大哥，送走一个姓裴的，又来个姓赵的，伙计在岸上向他伸手，“少东家。”

他脸颊上的刀疤就是那时留下的，倒成全了他上绿林好汉的气概：“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早叫你跟着我们东家，他待你，不比你在茂兴号吃苦受累！”

脸儿，勾住渠锦堂的腰。

常乐也跟着起来

“赵大哥。”渠锦堂以代酒，“这一路劳烦开源的诸位为茂兴号开，这份情，我和常乐都记下了！路上没有好酒，等到了隅北，咱们再喝过！”

灯火呼啦摇曳，常乐脸上生动的红，看得渠锦堂上芽破土的一阵动。

赵五愣没接风：“怎么啦！我说错啦？！谁不知咱东家盼常掌柜都盼得望穿了，你要来，别说廊河，整个大隅北，我给你搭手当帮办！”

“你拽我嘛……”

“等了你小半个月，上前西给你开去了。”

渠锦堂手一甩，扔开扶手的定竿，晃晃悠悠上岸。

渠锦堂豁然抬，河面上的风，船娘在船摇着橹：一绣一只船，船上撑着帆，里面的意思，郎你要自己猜；二绣鸳鸯鸟，栖息在河边，你依依我靠靠，永远不分开……

渠锦堂的嘴咧着咧着，肩就塌了，傻一样攥袖囫囵抹脸，又抖啊颤地抓常乐的手起膛，他的魂回来了，手里牵着小半生的命，步迈得像个有了底气的男人，不前路是风是雨，只要常乐不放开他，风来有他，雨来他挡。

他这么说，是把一生都托付，要陪他走到底。

虎汉名赵庆，是裴家在廊河西的事，当年裴幼卿和常乐上把山，是他赶得，在山门外跟帮虎视眈眈的狼崽对了两天两宿，把两位掌柜护送下山。

常乐没跟着去，故意留那儿等渠锦堂，等他经过，跟他两人肩并肩走在队末，袖底下，一截的指缠上来：“赵大哥是个直，他没那个意思……”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