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伸手摸外袋里的手机，拿一看，上午去医院检查时调成的静音模式还没有改回来。夏勉给他打的十多个未接来电让他心脏发颤，他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愿意来见我……”

在家债务面前，他只是个无力的穷学生，他可以在债人跑来家里闹事时挡在姑姑前，拿厨房里的菜刀壮胆；他也可以在事后拿清和抹布刷洗楼里的红漆，对邻居挨个弯腰歉。

“如果我不来，你还会不会再打电话找我？”

李笠的咙和肺里都火烧火燎，他眨了眨睛，试图将夏勉看得更清楚一。

洪决堤，冲刷多年藏捂的烂疮。汹涌过后，大雨终究有时尽。

“我怀了。其实跟你在电话里说也没什么不好，但我总是犹犹豫豫，没有自信……对不起。”

夏勉问他，每个音节都沉嘶哑，着藏不住的隐痛。

“为什么不接电话？”夏勉问，“天都黑了，你去了哪里？”

午夜梦回时，李笠曾打过无数遍腹稿。

他是无能为力的。

他缓过了奔跑后缺氧的劲，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到一个双通红的夏勉。

李笠和夏勉坐在沙发的两端，面前是象征夏日回忆的紫红挂画。他扒开躯壳，把糜烂不堪的内里一讲给夏勉听。

李笠想，从现在开始他要有两个人相加的勇气了。

李笠望着他，一瞬也红了睛。

如果要说“八年前”，究竟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我回到老家，才发现姑姑被收烂账的人缠上了。有人骗她借利贷，本金加利息到了七万以上。我们还不起，收债的人就在我家楼泼了红漆，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打扰电话。这是我一开始换掉手机号码的理由。”

“我要这个小孩。”夏勉盯着李笠，一字一字地说，“我也要你，李笠。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所以别再对我隐瞒任何事，我要听你对我说清过去的每一个细节。”

当李笠在毕业典礼上给夏勉打电话时，他没有想到今后会失去夏勉这么多年。他怀着一个新鲜毕业生的天真与单纯，以为与人相相守最大的难关仅仅在于让所之人也上自己。

“我会打的。”李笠上说，“我想面对面和你解释一切，特别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如果无法面对面告诉你，看清你知后的样，就会特别可惜。”

可是你问他有没有钱，能不能解决问题？

他可以确定，夏勉现在就站在他的前。

李笠的姑姑用一己之力给了李笠完整家的关。李笠带着本科毕业证和大学期间攒下来的钱回到老家，以为只要他开，就可以顺利接姑姑。

李笠换了电话号码，带姑姑偷偷搬家。没过多久新地址就收到了律师函，还有伪造

提及这段经历，李笠的言语概括而简练，不愿详说。他挫败的神情，抬望着夏勉，像是在问：“才七万而已。我很没用吧？”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我家只有我姑姑，她排除万难收养我，我从来都将她当妈妈看待。那年六月我大学毕业，首先回了老家，想要把姑姑接来。”

，提笔就能默画每一个细节。

这是李笠从未见到过的，夏勉不再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