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他是先帝的遗孤，潜龙腾渊，是来辅佐沛的。加之潜从小心思，沛待他，虽不尽如父如兄，却也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什么决定都会先知会他一声的。久而久之，潜倒真觉得自己特殊了起来。

好胜心放下后，回再看一才发现陆怡还在陪着自己。

他半生都为了沛而活，一切都可以利用，一切都可以算计。泓也是他的兄长，但因为展了夺位的野心他就容不下。后来沛死了，没了，化为了宁陵中一座沉默的灵位，潜想到天兴元年的风雪夜，才突然如梦初醒。

他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碧。草原上光清明，风中有淡淡的浑浊气息却也不令人烦闷。

后来在狱中，他手脚都痛得要命，本想一死了之，隔着铁窗，陆怡却一直看着他。潜知他的心意却无法回应，只在那时他看陆怡难过，差也因此落下泪。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说什么下午要去牧场那边看一看，夏后多雨，要赶把羊群赶回来之类的。潜靠在一栅栏边听，不时应两声。

沛也许一生都在后悔，这是他最痛的挣扎。

昔年汉话都听不懂的孩，算来比他年纪还小些，却比他更明白情之一字不在你来我往。潜算计别人，算计自己，算计时间……到来居然还有人真心待他。而且这真心不是一朝一夕，陆怡对他说：“我对你，也是磐石无转移。”

但他终究是懂了，皇兄心中特殊的只有那一个人。

山盟海誓都算得了什么呢？潜年少时以为这些都是漂亮的空话，他不需要情，也不要谁认可，从来只自己认为对的事。

陆怡委屈：“……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瞎喊。”

陆怡只是摇，许久都没说话。

岂料仰望了一辈的皇兄逃不过，他也逃不过。

那时皇帝愤怒之下要发落景，又因他与泓来回斡旋，最终要那个侍卫罪，无意望了贺兰明月一。只一，潜见他回北殿后失魂落魄，半晌回不过神，后来又见其人，难免想到那曲笛时，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反而是比皇城中更舒服。

他对陆怡：“你不用我，泓不想失去你，你对他还有价值。”

能被

“我到底在什么？”这念如雷贯耳，一下把他打蒙了。

接踵而至的便是病榻一侧的那些话，潜拧着衣角，心：“我也被那些人左右了吗，不过是一个名字……就能困住我了？”

陆怡嘶哑：“我不要有价值。”

也是那时，潜惊觉他只想赢，赢过贺兰茂佳，但他这辈都不到。

陆怡在后面：“你小憩那会儿牧加拿了几只小羊羔来，明天咱们杀一只来吃，剩下的都继续养着。对了，我送了他两坛咱们前年冬天酿的酒。”

他那时受尽折磨，陆怡隔着一小条隙，握住他的手，拼命温他冰冷的掌心。从早到晚，有人监视着他们不好说话，陆怡就一直望他。

知他介意这称呼，潜闭了闭，心思却因此而迅速活泼：“早晨起来还以为要下雨，现在天气倒好的么！”

放在以前，潜从未想过还有这活法。

帐篷门帘后一缕光横冲直撞地闯眸。

潜又说了一遍：“为我待在这地方，你还年轻，别这样。”